“这、这位是母神大人!?”
年迈老者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连声音都在发颤。
他盯着美杜莎看了许久,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蛇纹吊坠,眉头紧紧皱起——眼前这位女神,和他们世代供奉的神像,实在有些不一样。
“母神大人!不会错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语气无比笃定。
那是个年轻的佩拉斯吉人,他曾无数次擦拭过村里的神像,此刻看着美杜莎周身那股温和却庄严的气场,看着她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对土地的眷恋,忽然就懂了——神像上那股让人安心的神韵,和眼前这位女神一模一样。
“啊啊!是真的存在啊!我们的信仰不是虚幻的!是和奥林匹斯诸神一样真实的啊!”
“求您赐下慈悲!求您允许我们留在您的身边!”
还没等美杜莎反应过来,佩拉斯吉人们就纷纷跪了下去,双手合十,额头贴在沙地上,连呼吸都带着虔诚。
他们的祷告声混着海浪声,在沙滩上回荡,每一个字都满是敬畏与渴望。
“修恩!怎、怎么办啊!”
美杜莎被这阵仗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手指紧紧攥着裙摆,脸上满是无措。
她看着眼前这群几乎要献上身心的信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只是个“被诅咒的魔物”,哪里担得起“母神”的称呼?更别提接受这么多人的朝拜了。
“我、我完全没那么神圣……”美杜莎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满是慌乱,“别戏弄我了,我没有这个资格。这场合,还是长姐大人和二姐大人更适合!说实话,我对过去的记忆很模糊,连自己是不是他们说的‘地母神’,都不确定……”
修恩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耸了耸肩,语气却带着几分认真:“我不是女神,妳才是。这时是身为女神大人的妳,该做决策的时候了。”
他知道美杜莎的不安——她习惯了被惧怕、被排斥,突然被这么多人虔诚地崇拜,自然会无所适从。
可他更清楚,这些佩拉斯吉人的信仰,或许是解开美杜莎“魔性”的关键,也是她找回自我的契机。
“可是……”美杜莎还想辩解,却被修恩轻轻打断。
“不用急着否定自己。”修恩的声音放得很柔,“你只要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是想让他们留下,还是……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对不对?”
美杜莎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刚才那个小女孩递来的小蓝花,还被她小心地攥在手里,花瓣上的露珠虽已蒸发,却好像还留着一丝温暖。
她想起刚才信徒们眼里的渴望,想起他们漂泊多年仍坚守信仰的执着,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是啊,她或许记不清过去的自己,或许担不起“母神”的盛名,可她知道,眼前这些人需要一个归宿,而她,也想试着回应这份沉甸甸的信仰。
美杜莎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跪在沙滩上的佩拉斯吉人。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蛇发温顺地贴在肩头,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坚定:“起来吧。这座岛……欢迎你们。”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佩拉斯吉人们瞬间红了眼眶。
他们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温和的女神,仿佛看到了祖先口中“庇佑大地的母神”,连哭声都带着喜悦。
修恩站在一旁,看着美杜莎逐渐舒展的眉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美杜莎正在一点点找回属于自己的“神性”,而这座岛,也会因为这些信徒的到来,变得更加温暖。
美杜莎绞着裙摆,眼眶微微泛红,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方才在佩拉斯吉人面前强装出的镇定早已消散,此刻和修恩单独说话,都得躲到林间的巨石后,生怕被信徒们撞见她这副慌乱的样子。
旁人总觉得她是清冷的冰山美人,可只有修恩知道,她的“冷”不过是一层薄薄的壳——平日里和他对视久了,耳尖会悄悄泛红;被夸一句“今天的花很好看”,会攥着花茎半天说不出话。
看似是能独当一面的御姐,骨子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纯情。
“佩拉斯吉人信仰的母神是我没错,”美杜莎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轻声解释,“准确来说,应该是原初的美杜莎——就是我还没有受诅咒、还没分裂成三位一体的时候。只有我和两位姐姐彻底合一,或许才能再现出昔日母神的姿态……”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所以,要我现在独自捡回女神的身份……唔唔,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修恩靠在巨石上,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语气却格外认真:“说是这么说,但佩拉斯吉人早就认定了妳是他们的母神。这从来不是‘你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你本身,就被他们当作值得信仰的存在。”
他太清楚美杜莎的不安——她总觉得自己带着“诅咒”,带着“魔性”,配不上“母神”的荣光。
可他也记得,第一次模拟里,她会为了保护岛上的小动物,和猎人对峙;会把最甜的野果留给姐妹,自己啃酸涩的果实。
这样温柔的她,本就比那些高高在上、视人类为蝼蚁的神明,更配得上“神”的称号。
“美杜莎,自信一些。”修恩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有些凉,却在触到他温度的瞬间,微微颤抖了一下,“在我看来,如果连妳都不配称之为女神,那这世间,就没有够格配上‘女神’称号的存在了。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妳的。”
“修恩……”
美杜莎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
他的手很暖,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她的心里,驱散了所有的不安。
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女神”的身份——她不想当什么庇佑一方的地母神,只想和眼前这个男人一起,在岛上看日出日落,听海浪拍岸,从清晨到日暮,直到海枯石烂。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这么依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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