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烈。
阿塔兰忒拉满长弓,箭尖对准了落下的雷霆,箭羽上的巫术符文亮得刺眼;
美狄亚蹲在城墙上,指尖飞快地画着逆神阵,绿色的符文顺着光纱的裂纹蔓延,试图修补那摇摇欲坠的守护;
老工匠举起石斧,朝着扑来的巨浪狠狠劈下,母神光辉的斧刃竟劈开了浪花里的电光;
少年抱着小独角兽,躲在狼人身后,却把手里的木剑举得高高的,像在给自己打气,也在给身边的伙伴打气。
天穹上的宙斯似乎没料到,这小小的城池竟能扛住自己的雷霆。
虚影停顿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恐怖的神威——无数道金色的光柱从虚影中射出,比之前更密集,更灼热,朝着佩拉斯吉的城墙砸来。
美杜莎的脸色越来越白,光纱上的裂纹越来越大,可她依旧死死撑着,蛇发上的鳞片开始脱落,却没后退半步。
“不能……让他们……毁了这里……”
她喃喃自语,眼底映着城下的子民,映着修恩的背影,“这是……我们的家……”
修恩看着越来越近的光柱,看着美杜莎摇摇欲坠的光纱,突然笑了。
他想起五十年前,自己对美杜莎说“我会护着你”;
想起后来对子民说“我会守住佩拉斯吉”。
这些承诺不是空话,是他用五十年时光践行的信念。
他握紧神纹剑,纵身从黑龙头顶跳下,落在城墙的最高处。
母神光辉顺着他的身体蔓延,与美杜莎的光纱合二为一,光纱上的裂纹竟慢慢止住了。
“美杜莎,”
他喊道,声音里带着温暖,“我们一起撑。”
美杜莎猛地睁开眼,看到修恩的身影,突然笑了,淡紫色的光辉再次亮了几分:“好!一起撑!”
阿塔兰忒的箭射了出去,美狄亚的逆神阵亮了起来,子民们的呐喊响了起来,幻兽们的咆哮炸了起来——
在宙斯的神威面前,佩拉斯吉像一粒顽强的种子,在石缝里也要开出花来。
天穹上的虚影再次震动,宙斯的神音里多了几分困惑,几分愤怒:“为何……为何你们还不倒下?
低效的存在……本就该被抹除……”
修恩抬头,望着那漆黑的虚影,举起神纹剑,剑刃上的光辉亮得能刺穿黑暗:“因为我们有想守护的东西。
这东西,比你们的神权,比你们的钢铁,都要重——这是人心。”
人心,是诸神永远算不出的变量。
是佩拉斯吉人,对抗奥林匹斯诸神的,最后也是最强大的武器。
漆黑的天穹下,宙斯的宣言还没消散,战争的号角就已撕裂海面。
敌军的战船像钢铁巨兽般撞来,船舷上的神之兵装泛着刺眼的金芒——
雅典的士兵举着能劈开岩石的青铜剑,剑身上缠着宙斯的雷霆余韵;
斯巴达的勇士披着镶有神纹的铠甲,连盾牌都能挡住魔兽的利爪;
底比斯和马其顿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箭尖裹着阿波罗的光热,落在城墙上就能烧出一片火海。
“杀!”
敌军的嘶吼混着神之加护的轰鸣,像潮水般涌向佩拉斯吉的城墙。
最前排的雅典士兵踩着云梯往上爬,金剑对着城墙上的子民狠狠劈下,眼看就要砍中一个年轻工匠的肩膀——
老工匠突然扑上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剑刃,青铜剑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溅在城墙的石板上,染红了佩拉斯吉的图腾。
“爹!”
年轻工匠的嘶吼里带着哭腔,却没后退。
他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石斧,斧刃裹着母神的淡紫光辉,对着云梯上的敌军狠狠砸下去,连人带梯劈成了两段。
“我爹说过,佩拉斯吉的墙,不能让外人踏进来!”
他的声音发颤,却握着石斧又冲向了下一个敌人,斧刃上的血滴落在城砖上,像开出了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战况最开始确实如诸神所料——
敌军的兵装太锋利,神之加护太强悍,佩拉斯吉的子民们手里的武器大多是石斧、木剑,连金属兵器都少得可怜。
可没人退,没人逃。
一个穿粗布裙的姑娘被敌军的箭射中了大腿,她跌坐在城墙上,却没哭,反而从腰间掏出巫术卷轴,咬破指尖,用鲜血画了道“束缚符”,对着冲上来的敌军甩过去,淡绿色的符文瞬间缠住了敌军的腿,让他动弹不得,旁边的狼人立刻扑上去,狠狠咬住了敌军的喉咙。
“撕咬也要拖个垫背的!”
城墙上,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嘶吼着,用仅存的右手抱住敌军的腰,纵身从城墙上跳下去,两人一起摔进海里,溅起的浪花里混着血。
远处的海面上,巨象的长鼻卷起敌军的战船,狠狠砸向海面,战船瞬间碎裂,木屑和士兵的惨叫一起沉进海里;
狮鹫群从空中俯冲下来,羽尖划破敌军的铠甲,把弓箭手从箭塔上抓起来,丢进海里;
小独角兽则驮着受伤的孩子,在城墙下穿梭,把他们送到美狄亚的巫术阵旁治疗。
美狄亚蹲在城墙下的临时医帐里,指尖的巫术光芒几乎没停过。
她的袖子被鲜血染透,额头的汗滴落在眼皮上,却没工夫擦——
一个又一个伤员被抬过来,有的断了腿,有的被神之箭灼伤,她只能拼命催动巫术,用母神的光辉修复他们的伤口。
“撑住,再撑一会儿。”
她对着一个昏迷的士兵轻声说,指尖的绿光钻进士兵的胸膛,“修恩还在城墙上,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阿塔兰忒站在箭塔顶端,长弓的弦已经被拉得发烫。
她的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箭囊里的银箭也只剩最后几支,可她的眼神依旧锐利。
她瞄准敌军战船的桅杆,那里缠着雅典娜的智慧符文,能让战船避开魔兽的攻击。
“这次,躲不开了。”
她低声说,松开弓弦,银箭带着淡紫的母神光辉,像一道闪电,精准地射穿了桅杆上的符文,桅杆瞬间断裂,战船失去平衡,朝着旁边的敌船撞过去,两艘船一起燃起了大火。
天穹上,阿芙洛缇忒透过信息模块看着这一切,柳眉越蹙越紧。
她的指尖划过模块的光屏,上面显示着“佩拉斯吉抵抗强度超出预期”的红色数据,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虫豸般的负隅顽抗,宙斯都已经宣告了他们的死期,为什么还不投降?”
她不懂,这些“低效的人类”为什么宁愿撕碎自己,也要守着这座随时会被神之力量碾碎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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