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说:“你的也摘下来了。”
乔澜皱起眉,指着自己手上戒痕明显的地方,认真地说:“那我让江岸一会过来的时候,顺便去家里把我的戒指取来。”
沈淮序脸上一热,别开视线:“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这个样子,忽然让乔澜想起从前,沈淮序偶尔会因为他摘戒指洗漱,忘记带回去而悄悄生气。他生气了也不会说,只会默默地把自己的戒指也摘下来,两个并排放在全家最显眼的地方,等着乔澜自己发现——这是一件太小太小的事,小到乔澜原以为自己下一秒就忘记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从记忆中扒拉出来,像有生命的初见。
乔澜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其实买一对新的戒指也不错,让我们小欢喜也住上新家。”
沈淮序闻言半晌没动静,还是乔澜擡头,黝黑的眼珠盯着他,才含糊着说:“再说吧。”
他略微垂着眼睛,乔澜忽然感觉,他刚刚哄好的人,又不高兴起来。沈淮序的情绪起伏很小,他始终处在情绪低谷里,偶尔被乔澜惹急眼了,才会鲜活一点,看起来有点活人气儿。
乔澜心想,难道沈淮序其实不想换戒指?但以前的那个也没有多好,钻石还被他咬掉一个,看起来像缺了个角。如果不把缺的角藏在掌心那一侧,是很不好看的。
话又说回来,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乔澜的思绪飘得有点远,沈淮序大概是想和他一起活的,更何况他们完全相爱,可他的态度又没有那么积极,虽然不再说些故意刺激自己的话,但近乎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乔澜。”
“嗯?”乔澜猛地回过神,“怎么了?”
“有人给你打电话。”
乔澜低头,就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师父”两个字,他冲着沈淮序扬了扬手机,接起来:“喂……”
“小乔啊,”唐师傅是公司的老人,自打乔澜进去,就一直带着他,人很宽厚,“你怎么又把这个病例发给我了?你去之前咱俩不是一起研究过了吗?”
唐师傅的声音一出来,沈淮序就调转轮椅要走,像是有意回避。但被乔澜一把抓了回来,用口型对他说:听着!
沈淮序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原地,看乔澜从电脑父,您最近忙吗?”
“你干不了了?要找外援了?”
“对,我还是火候不够。”
“你火候够啦,”唐师傅语气变得有点微妙,“你就是怯场。”
乔澜瞥了眼面无表情到严肃的沈淮序。他穿着板正的衣服,双臂架在轮椅扶手上,腿上盖着毯子,看不出少了半条腿,只是脸色有些白,病怏怏的。卷翘的睫毛此时垂在眼尾,察觉到乔澜的视线,沉甸甸地看过来,看得乔澜心脏漏了一拍,连忙移开目光。
“也不是……我和病人的关系……”
但他还没说完,沈淮序就猛地攥了一下他的手,力气很大,示意不要乱说。
唐师傅问:“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乔澜看着沈淮序,一字一句说:“高中同学。”
得到唐师傅保证明天就来的乔澜挂掉电话,深深换了口气。其实刚才被询问关系时,他也不会随便说出“爱人”“前男友”这类词,一来唐师傅年纪不小了,二来如果真是那样亲密的关系,总要解释为什么病人都残疾两年了,他才刚刚知道。
而他和沈淮序之间又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的。
但沈淮序反应太大了,他害怕被别人知道,下意识地想把自己和乔澜的关系藏起来,这究竟拒绝承认,还是害怕承认?
“乔澜,”沈淮序碰了碰他的脸颊,轻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好。”
“什么?”
“已经错过了复健的最佳时期……我不知道会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澜看向他,神情晦暗不明。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我会努力,但是你不要对我有希望。”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现在,”乔澜说,“你只要做了,得到什么结果不重要。”
沈淮序很执着:“结果很重要。”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维持现状,”乔澜从地上起来,俯身凝视着沈淮序的眼睛,“我可以帮你洗澡,哄你睡觉,给你做饭……做一切你想要的事。”
“我不想……”
乔澜把手指抵在他的唇角:“你可以在看不到我的地方,任何地方,安装摄像头,以前偷偷做的事,现在我允许你正大光明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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