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到乔澜家楼下,把车停好,沈淮序刷卡上楼。刚刚从热闹的商区回来,现在站在高档小区的楼道里,显得更加静悄悄。
沈淮序轻手轻脚地掏出钥匙,电子锁里不是没有他的指纹信息,而是因为每次指纹解锁,都会有一声很响的“开锁成功”,可能会吵醒乔澜。
他正要打开门,钥匙还没有插.进锁孔,门内忽然传来极为尖锐的声响,听起来是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
沈淮序的动作一顿,直觉出了什么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一道严厉的女声传来:“乔澜!你把自己搞成这样,究竟是因为你爸爸还是因为谁,你自己清楚!”
沈淮序蓦地瞪大双眼,原本放在门把上的手慢慢垂下来。他退了两步靠在电表箱上。声控灯自动熄灭,楼道里又闷又热,沈淮序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乔澜的语气很烦躁:“你不要刚回来就在这控制我,我想干什么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你要是这个态度就赶紧回去吧。”
“你赶我走一次可以,下一次呢?”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崩溃,带着丝哭腔,“我打开门看到的是什么?!你给狗铲屎铲尿,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过上好生活,结果你自己在国内过得什么日子?!”
“你们努力是为了你们自己!”乔澜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很快冷静下来,“不要再说是为了我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况且你要是真为了我,你就不该出国。”
“我们出国是为了给你积累更多资本,才能让你在国内这么随心所欲!你爸爸原本就不同意你去救助站工作,妈妈是不是一直支持你,但是你怎么能弄了只狗回来?”
乔澜嗤笑一声:“那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齐礼宁痛苦地说,“你还是个学生,你才21岁,你可以对生命负责吗?你有想过,你能承受十几年后它去世的悲伤吗?我告诉你乔澜——一只狗,除了情绪价值,什么都带给不了你!”
乔澜沉默良久,久到沈淮序误以为他真的动摇了,才听到他说:“我养它是不求回报的,我只想要它的生命里有我、有开心、有……就够了。不像你们养孩子,觉得我应该有我存在的价值,不是的。”
屋内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片刻后,齐礼宁的声音再响起时,带了一丝哽咽:“是他送给你的吗?”
“谁?”
“你喜欢的男人,”齐礼宁捂着脸,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他想用这种亲密关系把你绑在国内,他自己不能出去,也想阻碍你的前程!”
“妈——!”
“宝宝,你不能这样对妈妈,我培养你是为了继承家里的,你不能为了……为了一个男人,把所有都放弃了,你这是自甘堕落……”
“你不要再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了可以吗!”乔澜从她身边逃开,走到鞋柜的位置,“我没有要求任何人给我兜底,我会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行吗,妈?”
“你根本没有那个负责的本事!”齐礼宁歇斯底里地痛骂起来,平日里完美的齐教授面具再也维持不住,“你从小到大是被保护着长大的,你连承受代价都做不到,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负责任?!”
“凭我爱他。”
“乔澜,宝宝,宝宝,你看着妈妈,”齐礼宁笑起来,“你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爱是瞬息万变的,你太小了,你这辈子还会爱很多人,为了一个男人,坚决不出国,真的值得吗?”
“我不会爱很多人,”乔澜似乎怕听的人听不清,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就爱他一个。”
“好,我不评价你的爱,你这么爱他,爱到——放弃自己,他也等同的爱你吗?他为你放弃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用放弃衡量爱……”
“宝宝,那我换一种说法,”齐礼宁也跟着乔澜走到门边,“他为了你可以有多勇敢?会像你一样堂堂正正地说爱你吗?”
乔澜一下子说不出来话了。他想起在京都的晚上,沈淮序站在路边,生理泪水淌了满脸,但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淡地说你不该随便对着别人出柜。
当然,他是相信沈淮序没有责怪的意思的。但是此时提起来,那些被他刻意忘记或者是掩盖的念头全都一股脑冒了出来——如果换一个人呢,如果那天遇到进退两难的人是沈淮序,他会怎么选择?他会像自己一样果断的拒绝追求者吗?
齐礼宁步步紧逼:“你看,你也不敢保证。宝宝,他根本没有那么爱你,不然为什么要在小舅舅面前竭力否认你们的关系?”
“不是的,”乔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推到门边,只需要擡手就能打开大门逃出去,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沈淮序,抱到他,至少要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理由,“就是因为怕你们这种反应,他才不敢承认的,他很爱我。”
说完,他猛地推开大门,还没听见身后齐礼宁的叫声,就对上黑暗的楼道里,沈淮序静默的眸子。他堵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但是他没有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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