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一次没告诉沈淮序就出门,导致他从楼梯上摔下来,到现在颧骨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乔澜始终心有余悸。原以为出门前安抚好他的情绪,会顺利很多,直到接到第三个电话前,乔澜都这么想。
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刚巧回到东区的家里。只是几天没人住,灰尘就洋洋洒洒地落了满窗。今天总算天晴了,一缕金辉顺着窗台射进屋内,随着乔澜的动作,灰尘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他把柜子里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戴在手上,端详了一会,蓦地闭上眼睛,轻轻亲了一下戒指,低声喃喃说:“宝宝,我们今天就能见到爸爸了。”
相比较而言,如果乔澜和沈淮序也玩网上那个测试,他们俩向不同方向跑,看小狗会选择谁。毋庸置疑的,欢喜一定会选择乔澜,但小狗该怎么理解死亡呢?她只知道,爸爸不见了,妈妈因此也不似从前了。
这只笨狗,实在太笨了。或许在她的世界里,只要把爸爸找回来,一切就能恢复原样。
每次想到这,乔澜都会重新回到当初那种悲伤到麻木、精神悬浮在半空中的心境里。就是在这时候接到沈淮序电话的,他在电话那头淡声问:“做蛋糕的盆被你收到哪里去了?”
乔澜捂住听筒,清了清嗓子,确认自己鼻音不重,才说:“什么样子的盆?”
“就是那天晚上你见过的,可以揉面的铝盆。”
“我没有碰过,”乔澜边收东西边说,“你放在哪里自己忘记了吧……不过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做了?一点觉不睡是吧。”
沈淮序磕巴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更淡了:“我只是问问,你不知道就挂了。”
“沈淮序,”乔澜收拾好,出门前认真地说,“不用确认了,我是真的想吃。”
下一秒,电话被“啪”地挂断,听筒里传来滴滴滴的声响,乔澜无奈地摇摇头,又逃跑了。
第二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乔澜正坐在珠宝店的VIP房间里,选戒指款式。和沈淮序说完换戒指的事,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就算沈淮序的态度含糊不清,但他总觉得既然想要重新在一起,就要有个新面貌。
况且昨晚看到那两盘求婚视频,他就暗下决心,早该完成结婚仪式了,趁着换戒指的机会,乔澜打算向沈淮序求婚。
“它尿了。”
“什么?”乔澜示意导购先别说话,有些心虚地问,“谁尿了?平安?”
沈淮序说:“尿床上了。”
“……”
“我追不上它,”沈淮序很平静,“它看我坐轮椅跑不快,还停下来挑衅。”
乔澜简直无话可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刚刚重逢的时候,沈淮序生怕任何人提起他的残缺,但短短几天时间,他竟然沦落到为了向乔澜卖可怜,给平安身上泼脏水的幼稚行径。
乔澜哄他:“我回去教训它,你把它关到玩具房。”
“它尿在我床上了,”沈淮序一字一顿地重复,听起来酸溜溜的,“怎么不关在笼子里了?”
“平安不是笼养的小狗呀。”
沈淮序哼了声,加重语气:“乔、平安,犯了错可以去玩具房玩,沈、欢喜,犯了错就要被关进笼子。”
乔澜张了张嘴,“乔平安”三个字短暂地把他拉回刚到别墅的晚上,他笑了笑:“嗯,所以我也没有放过你。”
选好戒指款式,乔澜从珠宝店出来,本来想直接回去,但都和沈淮序说了要看看平衡木的进度,为了安心,还是决定拐一趟。
谁知道车才刚在机构前停稳,他甚至还没来及把安全带解下来,半小时前才挂断的沈淮序电话又打来了。乔澜拧着眉看了一会手机屏幕,莫名觉得沈淮序像患有严重分离焦虑症的狗,离不得人了。
乔澜接起,在他说话前拖长声音问:“又怎么了?”
“……提醒你十一点了。”
乔澜问:“你饭已经做好了?”
“快了。”
“哎,沈淮序,其实我不一定能赶回去吃午饭了,”乔澜擡头看了眼前面的大楼,逗他,“看完平衡木,正好会路过我师兄的办公室,我想去问问他,给你订做一个假肢,可能会一起吃午饭吧?也好久没见了。”
电话那头杂音一下子消失了,过了半晌,沈淮序低声问:“我不认识的师兄?”
“就是唐师傅的儿子。”
沈淮序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乔澜忍不住脑补他的表情,肯定是唇角紧抿不高兴的,又开始自卑了吗?他笑了一下,刚想解释清楚,车窗忽然被敲响了。
乔澜扭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竟然就是那位唐师兄。
霎时间,他有点骑虎难下,看了看不住冲他打手势让他下来的师兄,又看了眼手机,只能语速很快地说:“沈淮序,哄你玩的,别信。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脱口而出的瞬间,乔澜忽然意识到,无论是【在家】还是【回家】这种归属性极强的词,他已经两年多无法对任何人说过的词,现在好像又轻而易举地在他的词典里解禁了。
他高兴起来,对着电话那头亲了一下:“挂了啊,挂啦!”
随即没听到沈淮序说:“等……”就把手机塞到口袋里,摇下车窗,跟唐师兄打了个招呼。
完全没注意到电话其实没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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