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林时清第一天上幼儿园,是秦书一个人送去的。林铎民去了安省出差,已经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别的小朋友都搂着家长的脖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仿佛老师是斩断亲情桥梁的大坏蛋。从幼儿园门口一路直到教室,都是哭得难舍难分的家长和宝宝。
秦书牵着林时清的小手,一路到了教室。
一个老师高兴地走过来,跟秦书先打了招呼,又问林时清,“小朋友,我们跟妈妈说再见,好不好?”
林时清留着小狼尾头,奶腔奶调地跟秦书说:“妈妈,你回去工作吧!我保证不哭!”
秦书笑着和老师聊了几句,交换好联系方式,一路穿过正在以各种姿势嚎啕的宝宝们,出了幼儿园,直觉耳朵轰鸣。她走到路边的停车位,上了车,开车往公司去。
路上她自己反而生出点感慨来,觉得这是孩子脱离父母看护的第一步。
林铎民打了视频过来,秦书的手机卡在中控台上,她点了接听。林铎民看到她眼角泛红,紧张起来,“哭了?”
秦书笑着擦擦眼角,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感慨,年年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很懂事,别的小朋友都哭成了泪人,他不哭,还很懂事地跟我道别。”
年年是林时清的小名,秦书给他取的。
林铎民松了一口气,“他一个男孩子,有什么资格哭哭啼啼!这才像点男孩子样。”他跟秦书说:“我下午回来,晚上约了阿豪吃饭,去吗?”
“去。”秦书说:“你几点到机场,要我接你吗?”
“不用,我喊公司人去接。你下班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一起出发。”林铎民笑着看她的脸蛋,说她,“你不要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我看着好像比昨天瘦了。”
秦书边开车边笑着说他,“只隔一天,你就能看出来瘦了?那等你回来投喂我。”两人又闲聊几句挂了电话。
夫妻两人现在分工明确,林铎民只做国内物流,国际物流这里现在秦书在做,平时谁也不干涉谁,但如果工作遇到问题,第一时间都是先跟对方倾诉找法子应对。
林铎民本来还担心,怕秦书的性子不喜欢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他平时不忙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去秦书公司里,给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秦书显然比他想的更加坚韧,即使目前的工作,比她给人家打工的时候费些心力,她却反而更松驰起来,应付工作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下午快到放学时间,林宝生打秦书的电话来问,“年年几点放学?我去接他吧?”
秦书笑着把放学时间告诉他,又把老师的联系方式发给他,“那就麻烦爸爸了!”
“什么话!你好好休息,这两天我带他!”林宝生在电话里又问秦书,“他是不是快回来了?我带年年他会说你吗?”
秦书笑着说:“您放心带,不要给年年吃那些冰的和容易上火的,他不会说什么的。”
林铎民最初不愿意让林宝生带孩子。他自己在林宝生那里从来没得到过什么引导型教育,自然也就不指望林宝生给孩子带来什么意外惊喜。
林时清生下来,秦妈妈在广城住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帮忙照顾秦书和孩子。秦墨的爱人怀孕后,她才回南城去。
刚开始秦书和林铎民换着带林时清,但秦书忙起来,难免有不凑手的时候。林铎民却是实在烦他——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大精力?整天上蹿下跳跟个皮猴子似的!偏偏他一张小嘴碎得很,跟在他屁股后面碎碎念能一天不停歇!
他实在烦得头疼,跟秦书商量,“再请个保姆?”
秦书说他,“保姆哪有自己人放心?给爸送去吧!”她那段时间很忙。
林铎民开车把林时清往老宅送,到了门口他不下车,只催着林时清说:“去叫门,喊你爷爷。”
林时清打小胆儿就正,拖着他的小行李箱,走过去按门铃。是保姆阿英来开的门,阿苗和青姐在他们婚后,跟着他们去了新房。
阿英认识林时清,看到他,十分惊喜地冲里面喊,“林先生!年年来啦!”
林宝生慌慌张张跑到门口,先把林时清抱起来,在胳膊上掂了两下,笑着说他,“怎么都没胖!爷爷给你弄好吃的!”
林铎民听到了,在车里吆喝他,“别给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坏了又要看医生!”他又冲林时清说:“我会随时给你打电话,如果给我知道你乱吃东西,小心你的屁股!”
林宝生和林时清都瞅着他不说话,林铎民也不在意他们,一脚油门驱车离开。
待他的车拐出路口,林时清伸出软软的小胳膊,跟林宝生商量:“爷爷,您帮我把这玩意儿摘了吧!我不想接到爸爸的电话!”他打定主意要吃雪糕、汉堡和薯条!这大约是他来老宅最纯的目的!
林宝生哄他,“那你妈妈找你怎么办?她不忙的时候,肯定会想你,找不到你会着急!”他是真喜欢林时清!一张嘴能说会道,很是唬人!偏偏长得也好,见到他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林铎民这么大的时候,他没见过,也许也是这样,或许更皮些!他们父子俩长得很像!
林时清那次在老宅住了两天,林铎民去接他的时候,听到他咳嗽了几声,不客气地问林宝生,“你是不是又在他跟前卖巧,给他吃不能吃的东西了?”
林宝生还没狡辩,林时清一张嘴就已经把他给卖了个底掉,“不要冤枉爷爷!我们就是吃了几口汉堡和冰淇淋,其他的都没吃!”
“哦!拿这个当饭吃了!”林铎民冷着脸把林时清塞上车,跟林宝生说:“让你看个孩子,还要防备你不懂事,给他乱吃,下次就是秦书愿意,我也不把他给你带了!”他带着林时清直接去医院,开了一堆药回家。
秦书下班回家,看到那些药吓了一跳,“很严重?”
“气管里有炎症,吃几天药就好,吃冰的受凉了。”他跟秦书吐槽林宝生,“当时他取这个名字我就不喜欢,‘时清’,听起来跟个老年人一样,没点朝气!现在为了在林时清面前当好人,什么能吃不能吃的,都让吃!”
秦书走到林时清的房间里,他已经睡着了,呼吸间喉咙里带些轻微的杂音。秦书轻手轻脚走出去,林铎民略带委屈跟她打商量,“以后不给他带了,好不好?”
秦书笑着点点头,“他也是想让孩子高兴,你别对他那么大成见。”
从那次起,林铎民防林宝生跟防贼一样,坚决不给他再带林时清。
林铎民出差半个月,林宝生也是刚收到消息,知道他不在广城,赶紧就打了秦书的电话,想要带孩子。没想到刚好赶上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得了秦书的允许,林宝生兴奋得很,带了些林时清喜欢吃的零食和饮料,早一个小时就到了幼儿园门口去等!
幼儿园的门口陆续开始有家长聚集,林宝生跟司机打了个招呼,背着手下车,往家长群里凑。家长们熬了一天,都分外焦急地等在门口。秦书跟林宝生已经说过接孩子的方式了。他按着老师排好的号挤到队伍里,听周围的家长都在互相探讨这一天对孩子的相思之苦。
林宝生从队伍里探头,往学校门口小朋友的队伍里看了一下,看到林时清站在和他对应的号牌位置上,仰着头正跟老师说话。不少小朋友,远远见到家长就哭。家长看着孩子也是两眼泪汪汪,幼儿园门口一时间又跟早上一样,家长搂着孩子,双方都泣不成声!
林宝生和林时清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有点出挑。
林时清见是林宝生来接,还颇有点失望,但很快,又兴奋地扑到林宝生怀里,骄傲地说:“爷爷!我今天一下都没哭,午休还帮老师安慰别的小朋友了呢!”
“真厉害!都会给老师帮忙了!”林宝生夸他,又问他,“中午吃的什么饭?你吃饱没有?”
林时清却没有回答她,忽然想起什么来,急匆匆地说:“爷爷,你等我一下!”他转身往回跑了几步,在一个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嘴巴上,“吧唧”亲了一口,说:“小糯米,明天见呀!”
小糯米的爸爸蹲在旁边,惊魂未定!反应过来赶紧去擦女儿脸上的口水印子!
林时清却不在意,转头又搂着刚从幼儿园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捧着人家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笑着说:“圆圆!明天见呀!”
圆圆的妈妈赶紧拉住林时清,问:“这是谁家小孩!家长呢!”
老师都懵了!赶紧过去解释,“孩子还小,我好好跟他讲!”
虽说无伤大雅,但终归是个事儿。
老师冲林宝生使了个眼色,林宝生反应过来,紧跑两步上前,低头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没看好孩子!对不住!”
旁边好几个正哭的小孩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哭了,都往他们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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