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恐怕她不会回答我
“不认得我也?罢了、罢了、罢了……本仙今日受累, 与尔等分说一番。且听——”
不卜庐后院,一阵清唱声传出。偶尔有过路人途经此处,几乎都不约而同地驻足, 侧耳倾听。
“北山炎女铸此形,南谷云仙聚吾灵。岩君赐下三花气,尘王执笔来点睛……”
云堇甫一踏入不卜庐,便听到了这些唱词。定睛一看, 那位多日不见人影的戏搭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院中一把圈椅上, 颇为放松地对着不卜庐的主人——脖子上那条蛇唱戏。
所唱的戏, 还正是他们此前拟定过要在和裕茶馆新上的那一折。
于是在对方的唱词告一段落之时,她不由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接了上来:“他是神赐仙躯贵无量, 怀藏日月定阴阳。尔比他,好似萤辉争皓月,一粒尘花欺飞霜……
这祖宗生来嫉恶如仇寇, 尔岂敢当他面硬作强梁?听我言,莫猖狂!还不快速速磕头认了罪, 也省得在他手下遭了殃。
金盆留不了, 且留个铁盆罢了——好教你等把那心尘濯净,良知重装。愣着做甚哪?事虽不成,好歹留了狗命。从今起,切切记,重新做人、行善积德, 此等恶事莫再开张!不然何来颜面,再见你的高——堂——哇?”
那边红发少年含笑回头, 正巧与云堇对视了一眼。他从善如流,架势一摆, 擡起手来挡住脸作羞惭状:“哎呀呀……应达!今日不该教训他几个么,做什么竟来打趣我也?”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云堇捏着嗓子道:“哎呀,瞧这是谁?这不是严老板么,怎生不去登台,躲到这里来偷闲?”
“云老板这就别打趣我了吧?”炎琅笑,“我也是在野外不慎中了盗宝团的圈套,耗费许多力气才脱身。今日刚进城,便被认了出来,这才不得不到白大夫这里躲躲。”
云堇奇道:“认识严老板也有段日子了,这还是第一回听说你也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我还以为是严老板惯会躲懒,又忘了登台的日子,这才托人递话说碰上了盗宝团呢。”
“哎哎哎,云老板,这个时候就别翻旧账了吧?”炎琅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头一回确实是忘了,可那不是赶上了吗?这回是真遭了盗宝团了,不然我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哪怕飞天遁地也要赶着来和云老板一同登台哪!能跟云老板搭戏,那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若非事出突然,我能放过吗?”
云堇云老板乃是云翰社的当家,璃月家喻户晓的名角儿。可以说,“严朗”能够在璃月港成名,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给云堇。
云翰社乃是璃月的知名戏社,如今挂靠在和裕茶馆。云老板年少成名,从长辈手里接过当家的担子,是云翰社的顶梁柱。
这璃月港中,唱戏唱得好的人不多,写戏写得好的人也不多。又会唱戏、又会写戏的人,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不巧,云老板就是这凤毛麟角中的一位。
炎琅也是偶然与云堇结识。
他们对戏曲都有着自己的理解,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聊到了一处去。兴致起来时,还当场唱了几段。
听了炎琅的戏,云堇就知道他肯定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于是见猎心喜,当即邀请他一同排练自己的新戏。
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成了戏搭子。
炎琅虽然只能在业余时间唱戏,不过水平却并不业余。
想当初璃月戏刚发展起来的时候,他也曾凑热闹上台唱过几回。那时这爱好都是瞒着身边人的,要化身成身边人都认不出的人类形态再悄悄登台。
他尤擅武生,唱念做打无一不精,在当时颇受欢迎。
只是令他猝不及防的是,在那时他所用的化身竟唱出了些名气,被当时的七星引荐去给帝君表演。他再三推拒无果,想过让身份死遁却不成功,最终只能赶鸭子上架。
很难形容当你隐瞒身份体验生活时,却不得不站在台上跟自己那地位尊贵的爹面面相觑是一种什么体验。
而且当你谢完幕之后,你爹还要和善地问你,军务攒了一堆处理了吗?你昨天跟隔壁那只鸟打架,让你跟他道歉修复关系,道歉了吗?我博古架上那只花瓶不翼而飞,现场发现一根红色羽毛,想好怎么跟我解释了吗?
有时候,社死只需要你爹轻轻地掀开你的马甲。
打那之后,璃月的戏班子就多了个传统,喜欢在后台放上一碗米。
据说这是因为妙法太子爱听戏,还常常喜欢化身成人上台唱戏。所以人们相信他会保佑干戏曲这一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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