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的奶茶生意没歇,青杉往铺子里跑的脚步也没歇,只是回回见不到人,本来季舒白写了信过来,然而宋瑾理也不理,如何送来的,还是如何还回去。
杜鹃只说人病了,睁不开眼,看不了信,青杉一回话,当日下午就带了个衙门里的医官过来给宋瑾治病,随着一道来的,还有阴沉着脸的季舒白。
杜鹃没少在背后骂季舒白,真见着人了也是一句话不敢说,只叫春云带医官上去给宋瑾看病,自己迎了季舒白在厅里坐了喝茶。
季舒白沉着冰霜一般的脸,不像从前那般和气,一脸的生人勿近模样,眼下乌青,似是没有睡好。
杜鹃看了,叹息一声,转身去楼上看宋瑾了。
宋瑾病的迷迷糊糊,叫医官把了脉,又去楼下开了药方,杜鹃要付银子,被青杉拦住了,她也没再坚持。
眼下挣钱的门路少了,要花的地方只怕还多着呢。
直到医官走了,杜鹃才走进院里,看见季舒白还在厅里坐着,呆呆的,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季大人?”杜鹃轻轻唤他,季舒白方才回过神来。
“能不能叫我见见她?”
宋瑾迷迷糊糊的听见杜鹃问她,季大人想上来见见她,问她要不要见。
她本能地摇头,杜鹃便劝:“说到底是个官儿,一直晾着人家也不好,咱们这情形......”
杜鹃话没说完,但言外之意很明显了。眼下自己家情形不好,将来只怕还需要人帮忙,这么冷待季舒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宋瑾睁开眼,呆了半晌,哑着嗓子道:“帮我洗脸梳头。”
宋瑾住在二楼一间小屋里,季舒白踏着陈旧的楼板上了楼,在杜鹃的指引下独自进了那间小屋,就看见宋瑾披了一件袄子呆坐在床上。
满头长发只用一根银簪束在脑后,一张脸烧的潮红一片,眼帘低垂,嘴唇干裂,红的带血。
如果说从前的宋瑾是伶牙俐齿活泼善辩,那么今日的宋瑾就是死气沉沉萎靡不振,如果不是那一脸的潮红,这个人可以说是毫无生气。
季舒白的心一下揪紧了,想走近些,又没来由的害怕起来,不禁想起那日在公堂上她模糊不清的视线。
她早已审判过他,并给他定下了罪名。
脚步千斤般沉,他缓缓靠近宋瑾,能看见她的身子因为体力不支而轻微地摇晃。
他蹲在她身前:“对不起......”
在季舒白进来之前,在宋瑾还有力气的时候,她想过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骂他,质问他,甚至打他,可是如今真的见了,听了那句“对不起”,她唯一能回应的,只有眼泪。
季舒白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滚烫的温度传来,烧的他的眼睛模糊一片,掌心很快被泪水浸湿。
他半蹲在床榻边,一遍一遍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宋瑾无声地闭上眼,脸颊在季舒白的掌心里蹭了蹭,满腹怨气都化成了眼泪。
“我们,成亲,好不好?”
这是季舒白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管外头传言如何,他会娶了她,只要进了家门,她就是季夫人,就算外头谣言再盛,也传不到她的耳边去,那她就是轻松的。
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宋瑾微微睁眼,定定地看着季舒白,不置可否。
忽然她动了动,就在季舒白以为她要答话的时候,宋瑾猛然扑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像是一条蛇,用尽力气缠紧了他,以至于让他无法呼吸。
她把脸埋在季舒白的脖颈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季舒白坐在床沿,伸手抱住她,任由她哭湿了衣襟。
季舒白的衣裳依旧带着香气,他永远是体面的,即使深陷谣言,无需求人也自有人会去保他,而她呢?从前青杉给她普及的阶级,到今日她才算真正体会到。
明明都是人,却是云泥之别,但凡你想跨过,必得伤筋动骨。
有上辈子的教训就够了。
“嫁给我,嫁给我就不会有人再这么对你了,好不好?”
他渴望一个赎罪的机会。
然而宋瑾只是松开了的抱住他的胳膊,双手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着。
季舒白面色苍白了些,可依然是好看的,她觊觎他的美色已久,上一次借着酒劲吃他豆腐,还被他扔到床上去了,如今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由着她抱住慢慢端详。
宋瑾往前凑了凑,他没躲,她便张开唇,吻住了他。
起先还只是轻轻吻着,后来渐渐用力,像是报复一般啃咬着,几乎把季舒白的嘴唇咬出血来。
宋瑾高烧不止,体力早已透支,此刻这样卖力的欺凌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歪去。季舒白往前凑了凑,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帮她稳住身形,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
不知亲了多久,宋瑾渐渐停了下来,半睁着眼睛去看季舒白的唇,有红色血丝渗了出来。
她伸出拇指帮他抹去。
“我不嫁你。”
“我与季大人的恩怨,到今日为止,往后请大人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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