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瑾能奖励他什么?
“多谢季大人了。”
季舒白的嘴角压了下来。
就,这样么?
“春天了,天气也暖了些,你要不要......咳,我安排了画舫,过两日接你去游湖。”
说完扭头就走了,速度快到宋瑾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是卢骏年教的,问什么问,把话放下你就走,来不及拒绝看她怎么办。
宋瑾却在想:画舫?游湖?春寒料峭的叫她一个刚病愈的人去吹风?脑子坏掉了吧。
宋瑾一边在心中抱怨,一边去看红杏,此刻正掩面而泣。
做寡妇,是不需要求救的,这是常识。
她不知道红杏经历了什么,那个架势也容不得她再去问,于是一个问题摆在宋瑾面前。
红杏该怎么安排?
夜里老陆回来的时候见着红杏,面上就是一沉。
铺子还没重新开张,家里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明明有家,为什么不送回去,往他铺子里领是什么意思?
说宋瑾也是,季舒白都这么对她了,就不知道顺势叫他负起责任,叫她娶了自己么?哪怕是个妾呢?这么不清不楚的是什么意思?
宋瑾充耳不闻,倒是红杏察觉到老陆不善的眼神和言辞间的不满,晚上在桌上就没敢吃几筷子,仅有的菜还是宋瑾给她夹的。
其实宋瑾心中也很苦恼,她请季舒白帮忙,结果他一声不吭地就把人直接送到了家里。
她不介意家里多个人,可问题是人住哪里呀?
她跟春云一个屋子,两个伙计一个屋子,阿荣杜鹃夫妇一个屋子,老陆和陈婆子一个屋子,满满当当,并无多余的被褥给她,而红杏也只带了简单的衣裳首饰,并没有被褥。
没办法,这天吃完饭,宋瑾只好叫她跟自己和春云挤一晚上,杜鹃也跟过来说话。
红杏察觉出了难处,此刻也不得不坦白了。
原来她那个病重的相公在除夕后没两天就一命呜呼了,这个时候的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改嫁,一个是守寡。可偏偏林家堵死了她改嫁的路,说大把的银子娶了儿媳,自家也不缺银子,家中也没有女主人,红杏留在家里刚好管家,因此不给红杏改嫁。
能为她做主的爹娘因为当初拿了诸多财礼,此时也没脸说话,就任由红杏留在了林家。
守寡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她这样无子无女又年轻貌美的姑娘守寡实在不多见,最重要的是林家没有女主人。
一个没有老婆的老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守寡的儿媳妇,住在一间深宅大院里,家丁守门,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想就是一场噩梦。
红杏没有细说在林家后来遭遇了什么,只说待不下去了,因此求了一个来家留宿的客商,塞了好些首饰让他帮自己带话给宋瑾,这才有机会脱了身。
“你是怎么脱的身?”
宋瑾实在好奇,这种情形下季舒白要怎么把人带走呢?公然抢人家儿媳妇也不大合适吧?当初抢个奴才还要找个正当理由呢。
红杏吸了吸鼻子道:“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有一日衙门差役带着我爹娘忽然来林家将我带走,也没送我回十里坡,直接就带来了这里,季大人还叫我不要回家。”
宋瑾撇撇嘴,不回家怎么办?她养着红杏呢?铺子没开张,手下人倒不少,穷阔气。
“无妨,你先住下,等过些日子咱们铺子重新开张,咱们一起挣大钱。”
宋瑾这般给自己打气。
这天夜里,宋瑾睡不着,季舒白不像是思虑不周的人,不叫红杏回十里坡自有他的原因。
依着红杏爹娘的性子,只怕一回去就得找媒人给女儿再嫁,真是遭罪。
她得想办法,给自己这群人谋个出路。
宋瑾睡不着,红杏也好不到哪里去,夜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忍住了呜咽声,可重重的鼻音是藏也藏不住的。
“红杏,别怕,咱们总能活下去的。”黑暗中宋瑾这般说道。
“......我不想回家。”红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想回那就不回。”
“我会做些针线功夫,实在不行,我给人做做衣裳,绣些花样,也能挣些钱,不会白吃白住的。”
“好啊,那你帮我做件衣裳吧。”
上个月她还风光的时候,柴家送来一些缎子布料,她还没用过呢,本想着将来可以拿去换钱买地。给人在衙门里一顿羞辱后,宋瑾开始觉得老娘就要光鲜亮丽的出去,把银子穿在身上,贴在脸t上,戴在头上,气死那帮造谣她的狗男人。
宋瑾越想越有火,这股火气不知不觉间慢慢转化成了斗志,以至于季舒白派人来接她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这不好吧”,而是“既然你要赎罪,那老娘就要利用个够”。
于是宋瑾扬起下巴,跟只斗鸡似的上了轿子,一路往太湖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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