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季大人派了人过来帮忙了。”
对于宋瑾能嫁给季舒白,陈婆子是打心眼里高兴,看了那么多回,两个人的情意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今二人也同说书人说的那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一路看着宋瑾从破旧衣裳到凤钗插头,陈婆子不可谓不感慨,这么长时间下来,她早已分不清女儿跟眼前人的区别,看见她出嫁就好似看见蔓草出嫁一般,她就红了眼眶。
如果今日出嫁的是她的蔓草该多好,富丽华贵,恩恩爱爱,进了季家就再也不会被人家欺负了,以后日日是好日。
一想到这里她就鼻头发酸,于是低头扒饭,不再说话。
宋瑾对于出嫁这件事,是喜悦多于分别的痛苦,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她这个“娘”,太老实本分了,将来自己那个“爹”若是存了一点儿纳妾的心思,只怕她除了受着,再无他法。
宋瑾没办法去阻拦老陆,就像现代爹娘催婚儿女不成一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陈婆子把后路铺好。
房子,银子,人,都给她备下,就算没了一个男人,至少后半生无忧。
迎亲的队伍在临近傍晚时分才到,宋瑾是听见外头鼓乐声响,鞭炮齐鸣分辨出来的,接着就是楼梯板上噔噔噔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杜鹃和春云显然比她还要激动,同时宋瑾听见楼下一阵躁动,刚想伸出脑袋从窗户里看下去就被杜鹃一把抱回。
“你是姑娘,可得矜持些,迎亲队伍就到门口了,季大人来了。”
“你瞧见人没?”
杜鹃摇头,倒是春云没事干,站在外头张望时远远的看见了季舒白。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骑着大白马,大红衣裳,可威风了。”
宋瑾一下就笑了起来,红衣白马的季舒白,一定很好看。
今日的迎亲队伍甚是热闹。
前头官兵开道,后头鼓乐跟随,百花彩轿迎风招展,红衣新郎金花插帽,坐下一匹高头白马与众不同,后头同僚骑黑马追随。
鼓乐喧天,鞭炮齐鸣,众人脸上都带着喜庆的色彩,任这场亲事有什么闲言碎语,今日也都被压的悄无声息。
唯独一对老雁遭了殃,晃晃悠悠地擡了过来,一路上又是鞭炮又是鼓乐,又是热闹行人,受惊不小。
宋瑾坐在楼上不许下来,只能靠耳朵去听楼下的动静。
脚步声杂乱,一众男人里头偶尔能听见一个声音浑厚的女子在说话,宋瑾听出来是汪嫂,在帮着指挥准备迎女婿。
忙乱了好一阵子后,宋瑾听见下头安静下来,三个女子凑在一起猜,可是在前头厅里准备着,接着便听见一个清晰的声音传来:“季某受命于天,以兹嘉礼,恭听成命。”
是季舒白,人已经到了里头天井里了。
宋瑾一下激动起来,后头主婚人的答复也听不进去了,慌忙站起身,春云和杜鹃帮她整理衣服头冠。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宋瑾动作大了起来,以至于两绺挑牌甩来甩去,差点儿打起结来,好在媒人上来接人时,几人收拾通畅了。
宋瑾扶着人下楼,小心翼翼地,生怕那两绺挑牌泄露了她的心思。
待到厅上,就看见季舒白已经跪坐在那里,满面红光,喜不自胜,宋瑾的脸也跟着红t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在媒人的搀扶下一道跪坐听训拜礼。
这都是之前教过的规矩,熟门熟路的。宋瑾强压着好奇心,不许自己侧首去看季舒白,收紧心思听那傧相唱词,直到一方红帕子盖在头上。
季舒白先行出门骑马,将迎亲队伍调头,一顶百花彩轿正正擡到陆家食铺门口,宋瑾的手里抱着一枚白玉天球瓶,由人扶着出了门。
一声“降舆”之后,宋瑾被人扶进一顶轿子里,鼻尖有馨香传来,还未来的及细想是哪里来的香气,轿子便被稳稳擡起,一时间笙箫鼓乐,鞭炮轰鸣,她再也没办法思考其他了。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她要成季舒白的妻了。
不知是怎么想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掀开盖头,去看一看自己成亲那日的景象,却被随轿的杜鹃发现了。
“千万别动,抱好宝瓶,这可是出嫁。”
宋瑾便没再动弹,乖乖坐在那里,透过盖头的空隙,她能看见因为激动而不停拍打轿底的双脚。
大红绣鞋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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