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盯着她的脸,不像是说的假话,却依然诈她:
“我听到的传闻,可不是这样的。”
“夫人,无论是怎样的,都与老身无干,老身绝对没有阻拦夫人的意思。”
宋瑾垂首,既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
“文新,到季大人面前提起当年我与他定亲一事,难道不是受你指使?”
“绝对没有啊夫人,老身从来不知此事,不然,我把我那侄儿叫来,我可与他当面对峙。”
文雅说着就要去找文新,叫宋瑾按下了。
“娘子说的,我如今先信了,不过......”宋瑾站起身,缓缓道:“你身边的人,似乎不大可信。”
说完也不等文雅发问,带着下人便走了,留下文雅满肚子疑问,直到看见宋瑾路上撞见文新。
文新点头哈腰地跟宋瑾说话,过程里还转头看向她,顿时怒火中烧起来。
宋瑾没有直接下山,而是拉着裴姑娘又在山上转了转,可惜是冬日,若是换在春日定是满山的杜鹃,艳丽至极。
“姐姐,咱们明年春日里再一道来好不好?”
“好啊。”
这天下午,宋瑾回去的稍晚些,刚一进门绿竹便来告诉她银匠铺子里送来了先前定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要的,便先留下了。
宋瑾回屋去看,那是一支特制的银笔。
笔杆用木头制成,笔尖嵌着银笔头,像是细长的南瓜削尖了一头,瓜身上长出了深深的S型瓜棱来。
于是命人研墨,墨水统统倒进一个小小的漆盒里,权当墨瓶去使用。
下水倒是很顺,笔尖圆圆的,并不拉纸,写起字来更是流畅,再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把笔杆折弯了,而且笔身也不会带着墨味,需要经常更换。
宋瑾正写的过瘾,忽然外头来报,说是林夫人来了,宋瑾连忙丢下笔去迎接。
她与林夫人已经接触数回,知道这是个心地慈善的人,难免对她格外的尊重些,连忙请人进屋坐了喝茶。
林夫人打量她一身厚实的衣裳:“今日出门了?”
宋瑾道:“是,陪着裴姑娘一道去山上进香,穿的厚实了些。”
“山间阴风大,是该穿的厚实些。”说完打量了一眼屋子:“怎么,裴姑娘回去了?”
“是呢,进城之后便先回去了。”
林夫人便笑笑:“有件事情想同你打听打听,这裴姑娘可曾说了人家?”
宋瑾一听,大抵明白过来:“不曾听她说过,应当是还没有许下亲事,夫人若是想知道,我下回请人来亲自问过,可好?”
“你愿意帮我问着也好,我是想着,我同林大人如今都在苏州,一时也回不去,独留信然一个人在京城读书,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况且年岁也到了,当初不曾说下亲事,如今看这裴姑娘倒是不错,若是能结下姻缘,倒是一桩美事。”
林信然是林夫人的独子,如今在京城国子监读书,在牌桌上时她曾听她提起过,也听其他夫人夸过其子威仪棣棣,品貌端庄,只是不曾亲眼见过。
今日林夫人亲自来提这件事,想必是极为重视的,便答应下来帮她去问。
送走林夫人,宋瑾坐在廊下发着呆,看着院子里那扇小门,等着季舒白从外头走进来,不禁想起上午才见过的层峦叠嶂,心中开始叹息起来。
人心,当真是永不满足。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收尽的时候,季舒白从院外走了进来,宋瑾便起身去迎他。
“怎么在院里坐着,当心着凉,我事情办完自会回来的。”
宋瑾笑笑:“我闲来无事,正好等着你。”
真的是无聊的很,自打住进这里,她就要开始扮演一个五品夫人的角色,时刻想的是要讲礼仪守规矩,不能逾矩,不能给季舒白丢脸,不能让自己再度陷入谣言。
装的好累。
看见季舒白过来拉她的手进屋一起用饭,心里不禁想起那年二人一道出巡,季舒白白日忙碌,夜间常常回来陪她用饭,两人也会说说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他们之间像是工作狂丈夫和守在家里的家庭主妇,没想到一语成谶,竟真的过上了这种无聊日子,当真烦得很。
“今日我和裴姑娘进灵岩寺进香,还抽了签,裴姑娘问的姻缘,结果抽了上上签呢。”
“算起来她有十七八岁了,倒是可以出嫁了。”
宋瑾想十七八岁,很小啊。
说十七八小,宋瑾却也是十九便出嫁了,在这一点上她似乎没有反驳的权利。
“这签倒是灵的很,今日下午我一回来,林夫人就来问我,说若是裴姑娘没有定下亲事,想把她说给自家公子,你觉得呢?”
季舒白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道:“林家家风不错,我在京城之时也曾见过几回林公子,相貌堂堂,学识不错。若是林夫人当真有心,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不过......”
“不过什么?”
季舒白笑笑:“不过林公子眼下在京城读书,裴姑娘若是嫁去了,只怕将来就要去京城住着了。”
宋瑾想,去京城好啊,只要林公子不欺负她,那不比她那个爹娘兄长可靠么?
于是答应过两日邀了裴姑娘来府里,见面好好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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