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元宵 “我只写你。”
三五元宵, 本是佳节,季舒白却不大愉快。
他坐在卧房太师椅中,沉着一张俊脸, 冷冷看着眼前穿一身蜜合色交领道袍, 转着圈问他的宋瑾。
“怎么样?好看么?”
他叹息一声,抹过脸去,宋瑾不肯放弃,追过来捧住他的脸:“不好看么?”
季舒白瞪她一眼, 宋瑾嘴一撅,亲了一口。
“今日随我一回好不好?”
“往日哪回没有随你?非要今日做这身打扮?不是裁了新衣,打了新首饰么?如今可以在街头招摇,你却要这身装扮。”
宋瑾抓着他的袖口撒起娇来:“就这一回,好不好?去年是女装,前年也是女装,年年都是女装, 今天就容我这一回, 好不好嘛?”
季舒白没好气地自她手中抽走自己的袖子:“得寸进尺。”
“我很乖的, ”宋瑾急急表态:“我往后都收敛些,争取做一个大家闺秀, 今日就让我玩一下嘛。穿一身女装, 带一头金簪,身边围着一群人一点儿也不自在,连个炮仗都点不了,好无趣的。”
“你做大家闺秀?”
季舒白关注着奇怪的东西,然而宋瑾话已出口,此刻只得点头发誓:“我可以的,琴棋书......额, 书,我在书上好好钻研钻研。”
季舒白忍不住想笑,关键时刻脑子还没糊涂,没给自己背上许多的债,可是仍然没有放过她。
“只是书?”
“那不然......”宋瑾加码:“加个棋?”
她有自知之明,琴和画那是真不行。
季舒白叹息一声:“你还是先叫我看看你书的成果吧?”
宋瑾嘀咕:“话本子......不算么?”
季舒白沉着脸:“原先算,现在不算了。”
宋瑾想,这也能抵消嘛?谁知她还没想出法子来对付,季舒白已经向她伸出手来。
“什么?”
“你写的诗词呢?”
宋瑾忽然想起,今年秋初二人游湖,她在船上大放厥词,要写出更好的来。
此刻想来,只觉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被太阳烧糊了才敢胡言乱语。
“嘿嘿,有写一点儿东西。”
宋瑾拿自己学季舒白做注释的内容糊弄。
注释嘛,到她手里就是吐槽专用,谁还能不会吐槽了,那些曾经被他骂过的书她可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去拿来。”
宋瑾磨磨唧唧,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应该没写什么不该写的吧?”
季舒白见她动作缓慢,以为她又要出什么馊主意,干脆起身拉着人就往书房里去了。
宋瑾会看的书再好找不过,她并不最醉心于《左传》《尚书》一类,多是看的话本子。
季舒白想也不想,一只手就冲着《水浒忠义传》去了,他倒要看看有没有骂什么新的话出来。
宋瑾倒也识趣,没把自己脑子一抽想出来的吐槽话语直接写上去,而是写在一张花笺上,夹在书页里,这下更好找了。
翻开便是一张花笺落入眼帘,季舒白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他举着那张花笺问宋瑾:“这是诗?”
宋瑾看着那张纸,嘿嘿笑道:“这个不是,这个就是一时有感,随手写写的。”
季舒t白看着那张一时有感,随手所写的纸,只见上头清晰明了地写着:
“疑似离职员工为了报复前上司,套用同事菜谱煮了一大锅粥,最后倒了一碗老鼠屎下去。”
季舒白:“......”
算你有眼力,没有直接写在书上。
他对此已有心理准备,此刻只是颇为无力地把书塞回去,又问:“诗呢?”
宋瑾面色不佳,话题转的生硬:“要不看看别的吧。”
季舒白看不到诗,干脆自己去翻。
宋瑾看着他那只手在书架上移动着,心头砰砰直跳,生怕他抓出某一本来,那就完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渐渐接近目标,只觉得自己被抓住的胳膊都僵了。
那只手在书脊上停留片刻,正欲去拿,宋瑾慌的叫出声来。
“三国。”
“什么?”
“我,我在三国里写的可精彩了,你要不要看看。”
季舒白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终于挪开手,取出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来,随手一翻,果然诸多花笺插在里头。
他随手抽出一张,只见上头写着:“老小子,好会写。”
再看书页,正是写到貂蝉分花拂柳而来那回。
男人写美人,竟写的出奇的妙。
他举着花笺问宋瑾:“你管这叫精彩?”
宋瑾讪讪笑道:“我说他,他写的精彩,我夸他呢。”
季舒白将花笺往书上一丢,这种夸法还不如不夸呢。
宋瑾侥幸逃过,刚松了一口,就看见季舒白盯着她看,嘴角微勾。
这场景好熟悉啊。
她记得当初脱籍那回,他利用卢骏年去柏家闹事时,自己跪在厅上偷看他,他就是这样笑的。
准没好事。
宋瑾刚开始警觉,季舒白已经转身抽书了。
她眼看着他把那本《词林摘艳》拿在手里,抓着书脊在桌上一同摇晃,一张张花笺如同罪证一般洒在桌面,慌得宋瑾一把扑上去就要把花笺往怀里搂去,却不想被季舒白单臂裹住往后一转,宋瑾两只胳膊被钳住,只剩两只手悬空扒拉,活似一只无奈的短臂霸王龙。
与宋瑾的大惊失色不同,季舒白不急不慢地去捡那些花笺。
“我道你写了那许多东西都去了哪里,原来都藏在这里。”
他随手捡起几张花笺正要看,宋瑾插话:“相公,你喜欢看就自己慢慢看好了,我去给你泡茶。温山御荈对吧?”
宋瑾一般不讨好人,但凡讨好人的时候准没好事。
季舒白见她要走,手上钳制的更紧了。
“别急,一道看看你的成果。”
宋瑾咽了口唾沫,心想完了。
果然翻看不到两页纸,季舒白那闲适自在的表情变了,面色由白转红,一张唇也微微张开,轻轻喘着气,钳制宋瑾的手臂都僵了。
宋瑾似是寻到了时机,一把推开季舒白的胳膊就要往外跑去,然而她算不如季舒白算,刚跑没两步就被揪住衣领拽了回来,一只手也从钳制双臂改成了揪住耳朵。
“啊——疼。”宋瑾抱住季舒白揪她耳朵的手,哀嚎一声,然而季舒白不为所动。
“你就学的这些?”
宋瑾不吭声了。
季舒白将纸杵到她眼前:“这就是你学的,你写的?”
他可算明白为什么宋瑾每次写完都藏起来不给人看了,那是能随便给人看的东西么?
宋瑾咬着唇,依旧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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