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再生变故
再睁眼,已是第二日晌午。
闻朝意醒来在温暖的房间中,清楚地知道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所身处的地方。
甚至长夜破晓前,奚醉离开之际,仍旧是清醒着的。
也正是他劝走了依依不舍的魔君大人。
能满足制成扶摇玉露所需条件的药炉罕见至极,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对方放弃十数年的努力。
他不该松懈对于蔺泠的戒备,哪怕这位大师兄明显是有备而来,应是还留了不少后手。
可是为何?蔺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闻朝意始终想不明白。
房间里依照他的喜好,燃着炭火。
床边的柜子上,整齐地叠有一身干净的衣物。
屏风挡着窗子,遮住了直照入屋中的阳光。
他的身子也被清洗得十分干净,甚至涂抹了用于消肿镇痛的膏药。
以至于他并不觉得疼痛难忍,慢吞吞地掀开了被子,想弄清楚魔君大人究竟将魔印留在了何处。
他昨夜已见过奚醉的魔印,九瓣红莲,在两人气息交融间,逐渐浮现于对方左侧的锁骨上。
非常明显而露骨的位置,甚至还留有一个浅浅的牙印,正是闻朝意情难自持时咬出来的。
他原以为对方会在同样的地方,给自己也留下一枚,但直到奚醉离开,他都未能成功在自己身上找到。
应是留在了十分隐蔽的位置,胸口、小腹、大腿皆未能找到,闻朝意便开了天眼,审视自身魂相,最终在后腰右侧腰窝处,找到了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的九瓣红莲。
闻朝意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奚醉真是生怕旁人知道自己叛道,这大小和位置,不仔细审视,很难以被发现。
他抖开床边叠好的衣物,一件件穿上。
门外守着的人应是听到了动静,很轻地叩了两声,问:“您醒了吗?”
听起来像是初九,闻朝意应声道:“醒了,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得了许可,初九才敢将门开了条小缝,脸色却是沉着的,神情里有些无措:“尊上吩咐我只能在房间外守着,不可打扰您睡觉,但……京城发生了变故。”
“无妨,”闻朝意扶着床沿起身,肌肉的酸痛难以消除,但身为修道者,也并非不能忍受,“具体是什么变故?”
担惊受怕了一上午的初九,倒豆子般地说道:“今日清晨,卯时刚至,辅国将军于熟睡中,被三道由照月楼内袭来的魔气,分别击中了眉心、喉咙、心口,当场就断了气。睡在他身旁的花魁被血溅了满身,惊醒后尖叫着跑出来喊人。守在门外的护卫,随即沿着魔气所在的方向寻找,然而一无所获。”
他讲得惟妙惟肖,仿佛亲眼所见一般,闻朝意听罢紧皱着眉,问道:“这是听谁说的?”
看日头,此时应为午时左右,距离卯时辅国将军遇害,已过去了三个时辰。
而闻朝意昨晚黄昏时随蔺泠入楼,献曲后遭其暗算,再以琴音破阵,被奚醉救走时,约为亥时。
那时的照月楼内仍旧是一片歌舞升平,不仅闻朝意的天眼未能看出邪魔气息,奚醉开始亦未察觉什么异常。
难道说在之后亥时到卯时四个时辰中,有邪魔潜入了照月楼中?
初九回答说:“外面都传遍了,我不想听说也难,当时照月楼中有江湖人士数百,官员数十,辅国将军正二品的官职,在风月场所被邪魔杀害,第一时间就有人禀告了金銮殿上的那位。”
“那位不是龙体欠安吗?”闻朝意问。
“是啊,据说是听完之后差点没厥过去,当即下令让太子亲手彻查此事,”初九道,“太子心里也清楚,这事儿办得好坏,决定了老父亲会不会让位于他,当即决定封锁京城,并请来各仙门护法长老,沿着整个京城的边界落下大阵,无论仙修、凡俗、邪魔,不经许可皆不得离开。”
闻朝意心下一凛,赶忙道:“你能否确实,二爷已离开京城?”
初九以为他是想求助于奚醉,哭丧着脸说:“我确认尊上已不在京城。大阵在卯时七刻就已落下,而这事儿大约是辰时传开的,我那会儿才得知,想要传讯于尊上,却发现此阵可阻绝城内外一切通信。魔君殿所有心腹除了我和阿厌外,皆不在京城中,但就我俩的修为,哪怕是押上性命,恐怕也难……”
“别慌,还没到押上性命的时候,”闻朝意出言打断道,“二爷不在京城就好,魔君殿的心腹,留在城中得越少越好。”
“啊?”
初九蒙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闻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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