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正,咱们今日不是要操练备战吗?”
“就吃这个?能顶得住?”
赵老八闻言摆摆手,不以为意地回道:
“郑兄弟有所不知,晨起不宜吃得过饱。”
“稍后还有长途奔袭操练,吃得太饱反而坏事。”
“等操练完了,保管你吃得满意。”
郑芝凤听得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还……还要跑?”
“早上那趟跑山不是才刚完事吗?”
“长途奔袭操练又是什么?”
在郑芝凤的设想中,之后的训练应该也就是些诸如阵型变换、弓弩火器射击之类的。
反正大家都这么练,要是严格点,可能还会加一些战阵搏杀,互相对抗的高强度训练。
可这什么长途奔袭操练,他真是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赵老八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
“这才哪儿到哪儿?”
“早上的冲坡夺旗,练的是战场短距离冲锋和抢占高地,来回加起来还不到五六里山路。”
“贵州这地界全是山包沟梁,晚点儿的长途奔袭才是重头戏。”
说罢,赵老八将最后一口粥喝完,带着郑芝凤一行人匆匆赶回了营帐。
此时,负责发放的刀甲的辅兵,已经推着独轮车等在了帐外。
郑芝凤也被分到了一身行头:
一顶带着顿项(护颈)的明盔,一副沉甸甸的布面铁甲,一口腰刀,一张梢弓配一个装满三十支箭的箭囊,还有一个灌满清水的水壶和装着两天的干粮口袋。
郑芝凤把这一件件东西接过来抱在怀里,眼睛都直了。
他只觉得手里越来越沉,心里越来越凉。
他抬起头,看着赵老八,难以置信地问道:
“赵队正,这么多家伙事儿,全都要带上?”
“咱不说别的,光这布面甲,我掂量着少说就得二十斤往上!”
“这铁盔顿项,七八斤总跑不掉吧?”
“这腰刀、梢弓加上箭矢,又得十来斤!”
“再加上水壶、火折子、解碗腰刀、干粮……这林林总总加一块,不得四五十斤重?”
“你现在告诉我,要扛着四五十斤重的玩意儿,在山地里行军二十里?”
“你莫不是在消遣我郑某人?”
赵老八看他急眼的样子,反而笑了,示意他稍安勿躁:
“郑兄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听我跟你说道说道。”
“首先,咱军中是有辅兵的。”
“就拿咱们一个五十人的小队来说,总共就配了有十五名辅兵。”
“行军时,诸如头盔顿项、梢弓箭囊、口粮帐篷等不太要紧的重物,都可以扔给辅兵分担。”
“你真正要时刻携带的,是穿在身上的布面甲和随身的兵器。”
“再说了,你这点儿份量还真不算啥。”
“还有些兄弟要带鸟铳、火药、铅弹。”
“队中的炮兵更是要带着虎蹲炮、小型佛朗机,这些玩意儿不比你身上这点东西重?”
说着,赵老八抬手指向不远处空地,
“你瞧瞧那边。”
郑芝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三名体格健壮的士兵,正围着一门粗短精悍的火炮忙碌着。
那火炮正是明军中常见的虎蹲炮,炮身大概有五十斤重,被固定在一个特制的木架上,木架两端穿着两根粗大的扁担。
看样子,应该是运炮专用的抬架,行军时由士兵前一后二,合力搬运。
旁边还放着几个结实的木箱,想必里面装的应该是火药和炮子。
另一侧,四五名火铳手正在检查自己的燧发鸟铳。
他们除了要背负鸟铳外,腰间还挂着沉重的火药壶、铅弹袋以及通条等副件,负重量丝毫不少于郑芝凤。
郑芝凤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你们这火炮,都已经配备到队一级了?”
“这么豪横?”
赵老八颇有些自豪地摆摆手:
“这算啥?”
“咱们大王特别重视火器,这已经是军中的寻常配置了。”
“咱们这次是渡江夜袭,讲究的是悄无声息,转进如风,所以才一切从简,只带这些轻便家当。”
“如果要是正面列阵迎敌,那阵仗才叫大!”
“必定先是以重炮轰击数轮,挫敌锐气,然后再由披挂三层重甲的精锐选锋扛鼎冲阵。”
“那场面才叫地动山摇,我敢说,谁来也顶不住。”
郑芝凤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震撼无比,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练吧练吧,我就不信今天还能把我练死了!”
说着,他心一横,抓起那副布面甲就要往身上套。
赵老八见状,连忙出声拦下他:
“慢着!”
“郑兄弟,顺序错了,先绑腿。”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