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在组织里,这本就是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何况是面对一个策划了可能危及璃纱行动的人。
但眼前这枚以内力本源为薪柴锻造的玉环,这具虚弱的身躯,那双眼睛深处燃烧殆尽只为换取一个承诺的决绝。
这些冰冷的、沉重的、带着血腥气的事实,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最终,所有的惊疑、愤怒、权衡,都化为一声几乎被风雨吞没的、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这叹息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溅起无声的涟漪。
黑泽阵缓缓抬起左手,动作有些僵硬。
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没有去碰那枚温润的玉环,而是越过它,重重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意味,拍在了白恒湿透而冰冷的肩膀上。
掌心传来的,是布料下骨骼的硬朗,是肌肉因虚弱和伤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是生命顽强跳动却又无比脆弱的触感。
“活着回来。”
黑泽阵的声音低沉到了极致,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深水中摩擦。
只有这简短的四个字,却仿佛抽走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
不再是质问,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祈愿。
白恒的身体在那重重一拍下微微晃了晃,他抬起眼。
那双疲惫至极、几乎失去光彩的黑眸深处,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那波动并非喜悦,更像是一种沉重的了然,一种被理解的释然,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无需言说的托付。
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扯出一个回应,哪怕是一个苦笑。
但最终,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的对峙和托付中耗尽了。
黑泽阵收回了手。
他没有再看白恒,也没有再看那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环。
他转过身,黑色的风衣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鸦翼。
他大步走向那扇通往别墅内部的、沉重的金属天台门。
背影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依旧挺拔、孤绝,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冷硬。
“咔哒。”
金属门在他身后合拢,将狂暴的风雨和海浪的咆哮隔绝在外。
门内,是别墅空旷死寂的走廊,只有他沉重的皮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空洞而单调的回音,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无边无际的寂静。
别墅中的众人此时正在梦乡中沉沦,白恒则是矗立在天台之中大口呼吸着。
空气中,肉眼所看不见的点点星光正快速的涌入他的体内,额角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而黑泽阵此时已经站在了二楼深处,轻轻的打开房门,璃纱正安稳的躺在床上。
那平静的一呼一吸,让黑泽阵也是看了两眼之后便安心的关上了房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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