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正好。”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他伤得太重。爆炸的冲击波几乎震碎了他的经脉,若非紫金软甲护体,早已毙命。而南疆蛮荒,凶兽潜伏,血气一旦扩散,必引来群兽围猎。以他此刻的状态,连一只寻常三级凶兽都难以应付。
“生死一线……当真只在毫厘之间。”他闭上眼,心头仍有些许余悸。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可奇怪的是,心中并无想象中的波澜。没有恐惧,也没有狂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修武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踏血而行。杀戮,不过是这条路上无法回避的一环。更何况,他在万劫阵中早已“杀”过无数人,那种真实感,与今日并无二致。
他庆幸,庆幸当初与张冠玉一战后,夺得了那颗霹雳邪火珠。论威力,它或许略逊于他以邪神种子催动的雷火杀,但此刻的火工,护体真元早已在连番重创下近乎溃散,薄如蝉翼。一颗近距离引爆的霹雳邪火珠,足以将他彻底送入地狱。
武者踏入通脉期后,肉身强度便趋于稳定。一旦失去真元护体,后天与通脉武者在物理抗性上并无本质区别,再强的高手,没了防护,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他为何要杀我?”叶辰眉头紧锁,雨水顺着额发滴落,“受命于谁?欧阳百荣?还是联合商会?”
他回想起与琴宝轩相见的场景。那幻术堪称完美,音容笑貌、举止神态,乃至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以他远超同阶的感知力,竟也未能识破。
可现在回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如同琴弦上一丝细微的杂音。
直到火工临死前那一句“七星宗”才如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琴心。
他猛然醒悟,琴者的琴心,如同武者的武道之心,是灵魂的烙印,意志的具象。它无形,却可感。真正的琴宝轩,第一次相见时,周身自然流露一股浩然正气,那是历经岁月沉淀的琴心之力,绝非伪装可得。
而第二次见面的“琴宝轩”虽形神俱似,却唯独少了那股源自灵魂的正气。
没有琴心,便不是真身。
“原来如此……是假的!有人冒充了琴宝轩!”叶辰瞳孔微缩,寒意自心底升起。
能将易容幻术做到如此天衣无缝,连气息、神韵都能模仿,绝非寻常手段。此人必定知晓琴宝轩已离开七星武府,否则断不敢冒此大不韪。而能掌握琴宝轩行踪的,唯有七星武府高层。
联合商会?无此能耐。
七星宗?或许。但最有可能的,是欧阳百荣。
此人阴狠狡诈,又出身七星宗,极可能掌握某种高深易容秘术。那所谓的“七星令”恐怕也是伪造之物。至于天池山的名额,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只为将他诱骗至南疆,借火工之手,将他彻底抹杀。
“呵……”叶辰望着手中那枚乌金令牌,苦笑一声。
他只在多年前惊鸿一瞥,如何分辨真假?这一局,从头到尾,都是算计。
他正梳理着这些惊人的真相,试图拼凑出背后的阴谋全貌,突然。
胸口猛地一震,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血脉中奔涌!一股股灼热气流自心脏深处爆发,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竟开始缓缓修复,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嗯?火精?”叶辰猛然一震,内视体内,只见那深藏于邪神种子中的小不点火精,竟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它如一颗微缩的星辰,在丹田深处疯狂跳跃、旋转,周身火焰翻腾,仿佛感应到了某种令它极度渴望的存在。
“它……在兴奋?”叶辰心头诧异。
以往雷灵更为活跃,火精大多安静蛰伏,如同沉睡的远古之火。可自方才施展“雷火杀”起,它便躁动异常,喷涌而出的火焰威能也远超平日。难道……是因为那“红莲妖炎”?电光石火间,他灵光乍现。
“我竟蠢了!”他心中懊悔,“火精能吞噬熔岩之火,为何不能吸收其他高阶火焰?刚才火工施展出红莲妖炎时,我竟未意识到这是天赐机缘!”
可如今敌人已死,火焰消散,还如何吸收?“不……火精不会无故躁动。”叶辰眼神骤冷,“它感应到的,绝非虚无。”
他立刻运转灵魂力,如无形之网,缓缓探向火工的尸体。武者死后,灵魂溃散,肉身便再无屏障。灵魂力轻易穿透皮肉,游走于经脉、脏腑、骨骼之间,细细搜寻。
忽然,灵魂力在右臂小臂处微微一滞。
“有东西!”叶辰毫不迟疑,抽出短匕,刀光一闪,精准划开皮肉,轻轻一挑,“叮!”一枚拇指大小的赤红珠子,自血肉中跃出,悬浮半空。
那珠子通体燃烧着幽红火焰,却未沾染丝毫血迹,仿佛自成一方火域。甫一出现,便欲腾空飞走,似有灵性。
“想逃?”叶辰冷哼,真元如锁链般瞬间缠绕,将珠子牢牢禁锢。
他伸手一抓,将火珠握入掌心。
刹那间,邪神种子内的火精剧烈震颤,几乎要破体而出!一股强烈的吞噬欲望自心底升起,仿佛饥渴万年的饕餮终于见到了血肉。
“这是……火精?”叶辰凝视掌中火珠,只见其表面浮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妖异而神秘,正是“红莲”之形。
但他很快摇头。
“不对……这不是真正的火精,而是,伪火精!”真正的火精,乃天地孕育的灵火之种,万年难遇。他体内的火精,也是借邪神种子这逆天之物才勉强凝成。寻常武者,哪怕后天巅峰,也难寻一枚。
而火工,不过半步后天,又岂能拥有真火精?可他身为炼器师,又必须掌控火焰。唯一的解释,人造之火,伪精成珠。
叶辰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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