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慕容琅的腿这件事,说来话长。
当日杜玉书一回城主府,就找到慕容琤,要尽快治疗慕容琅。慕容琤哪有不同意之理?杜玉书前脚刚跟她嘱咐完该准备什么,她后脚就一丝不苟地办好了。那效率令人叹为观止。
杜玉书回城主府时,还是清早,等给慕容琅治完腿,刚好薄暮。包扎好伤口,再喝一碗药,慕容琅就可以洗洗睡了。
这是杜玉书这辈子第一次操刀给人重塑经脉。按照殷红汐教她的办法,她得先用内力精准找到坏死经脉的位置,再割开那个位置的皮肉,还得小心不割到脉管。好在游仙源四年,她早在谈一故的指导下把人体经络穴位图背了个滚瓜烂熟,如今无非是按照个人情况稍加调整,这前头几步并不难。
难的在后头。
割开相应位置的皮肉,避开脉管,杜玉书要用内力驱使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钻进坏死的经脉中,用微弱的损伤,刺激慕容琅的身体开始主动修复经脉。在这过程中,还得尝试用金丝给药,用外力辅助她的身体完成这次艰难的自我修复。
慕容琅始终清醒着。杜玉书建议她喝点安神药睡一觉,醒来伤口就已经缝好了。毕竟慕容琅的小腿虽然没有知觉,但让一个大活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割开,让一根金丝像活蛇似的在皮肉中穿来穿去,杜玉书觉得这也蛮让人头皮发麻的,还是不看为妙。
但慕容琅说不用了。
杜玉书想,或许她是不放心,也或许她是想亲眼见证自己双腿被治愈的一瞬间。总之,只要她能忍得住,不害怕,不乱动,杜玉书也随她去。
刀口割得很深,并且不止一处。
如果是殷红汐来,或许她只需要割一个小口子就能做到,但杜玉书这个速成的,能治好就不错了,根本做不到这么游刃有余。
慕容琅就得多受点罪。
但全程,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杜玉书割开她的腿,再钻进金丝,时不时地擦血、上药,缝好了这边的刀口,再在另一边也一刀一刀地割开一道深痕。慕容琤和红情都在边上陪着,两人按照杜玉书的指示,统统闭嘴不说话,杜玉书要擦血的细布就给杜玉书递细布,杜玉书要止血的药膏就给杜玉书递药膏。到了哪一步该煎什么药、煎完了该什么时候喂给慕容琅喝,杜玉书都提前写在了一张纸上,两人记得没有分毫差错,按部就班,该打扇打扇,该掌灯掌灯,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杜玉书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杜玉书擦擦额角的汗,在伤口上涂抹止血生肌的药,仔细包扎起来,一边包扎一边道:“伤口不要碰水,腿也不要乱动,等明天醒来,看看有没有知觉。”
“有。”慕容琅道:“你割第一刀的时候,我就有知觉了。你之前的治疗很管用。”
杜玉书愣了一下,“我割第一刀的时候你就觉得疼了?”
“虽然动不了,但感觉很真切,我的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痛的感觉了,我很高兴。”
杜玉书噎了一下,默默把她伤口包扎完。
完全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腿被刀割针缝,双腿明明有知觉还能一声不吭。慕容琅这个人,太能忍了。
忍到了极致,就是狠,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对外人,只会更狠。
杜玉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起四年前疑似死在慕容琅手里的慕容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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