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找叶荔这事儿也急不来,杜玉书点点头,跟许苡进了瀚海万卷。
一进门,就是三面大书架,从地板一直通到房顶,两边还备着拿取上层书本的扶梯,里头不少人在看书买书,伙计也精神百倍,看见许苡带了客人进来,又是让路又是给准备茶果的,一口一个“小苡姐”,可见许苡混得相当不错。
“这栋书楼是我们东家前年修起来的,我之前一直在铺子里抄录书本,东家觉得我干得还不错,正好书楼开业缺人手,就让我过来看着了。如果不是你和谢先生,我哪能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际遇。”
许苡一边把杜玉书往里头领,一边不无雀跃地跟她说话,一路上琳琅满目的货品都把杜玉书看呆住了。这里的书都是金粉漆了绣像的,还有用盒子规整装好的笔墨纸砚,以及一些古玩把件,没一寸地方是闲着的,放眼望去,也没有看起来便宜的东西。
楼后开辟的厢房就是许苡他们休息的地方,许苡的卧房朝南,采光很好,她把杜玉书带进去,门窗都打开,正中间会客的小厅敞亮简洁,书案上还摆着没有整理完的书稿。出于礼貌,杜玉书在一旁坐下,跟那堆书稿保持距离。
许苡把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屋内的墨味散了点儿,她回来在杜玉书旁边坐下,笑道:“今天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谢先生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许苡并不知道越斐然的真实身份,所以还管她叫谢先生。杜玉书摇摇头,“她有点事儿,这次没跟我一起来,等下次我一定带她来看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很满意了。”许苡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四年前濯缨大会上你出了那种事,我有多担心。怎么样,现在都辩驳清楚了吗?如果还有麻烦解决不掉,你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上忙。”
虽然杜玉书暂时没有需要她帮忙解决的麻烦,但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好奇,“你现在混得很好啊,我以为你只是赚得多了一点,没想到还能在武林的事里说得上话?”
许苡笑了笑,“说得上话不至于,但瀚海万卷现在称得上是中原独一份的书报楼,雇了不少文士写些针砭时弊的檄文,我有时候也干干。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他们如果要污蔑你,我一定会帮你说话的。”
杜玉书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小瞧许苡了。这瀚海万卷不知什么来历,居然能纠集民间文士为己用,杜玉书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对舆论的影响能到什么程度,但看这阵仗也不似开玩笑的。她可得好好了解了解。
不过,不是在许苡这里了解。杜玉书没忘了自己是来跟老朋友寒暄的,这不是该在朋友身上盘算的事。她转而道:“你比我想的要厉害太多了,就算没有我和谢映,你也肯定能出人头地的!”
许苡摇摇头,“虽然我现在想法跟以前比,变了不少,但我自己究竟什么样,我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没有你们这一番际遇,我现在肯定还在父母身边守着,说不定都已经嫁人了,哪里能想到自己还有在金明城里占一席之地的一天。”
或许是为了让杜玉书相信她的说法,也或许是为了向杜玉书这个老朋友坦白自己,许苡把她家里那些连越斐然和谈一故都没看个明白的事,都说给了杜玉书听。
许家确实算得上书香门第,只是败落了,在许苡父母结亲的时候,家底还是很殷实的。她父母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都从文,想着等成家以后一起经办书塾,教书育人,着书立说,也算一生美满。
没想到中原重武轻文的局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峻,他们成婚后很快有了许苡,在许苡六岁的时候,她父母不顾各自家人的反对,用自己的积蓄和成婚时两边嫁妆聘礼折的钱,把书塾办了起来,可连学生都还没招到,就被金明主城分迁进村镇里的一家镖局强占了。不仅把书塾强拆改成了镖局,还分文不偿,甚至串通乡里,不承认他们的房地契书。当许父上门要个说法的时候,还被镖局的人活生生打断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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