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去了上海,在洋行里做打字员,改了名字叫林婉。她听说沈家的人都死在了牢里,沈先生也没能幸免。她不敢哭,只能在夜里把脸埋在枕头里,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姑娘,你认识沈先生?"老头蹲在她对面,卷了支烟,却没点燃。
林晚秋点点头,手指抚过铃铛上的纹路:"他是我的先生,教我读书写字的。"
"哦,"老头吸了吸鼻子,"沈先生是个好人啊。当年他回来的时候,整条巷子的人都怕沾晦气,只有他,还帮王寡妇挑水,给李家小子补衣裳。他说他欠了人债,得在这儿守着,等个人。"
"等了三年?"
"可不是嘛,"老头往墙角吐了口唾沫,"刮风下雨都在门口坐着,有时候对着那棵桂花树能看一天。去年冬天雪下得大,他就在门槛上坐着,冻得嘴唇发紫,还说'晚秋怕冷,该多穿件衣裳'。"
林晚秋把铃铛握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让她想起沈先生教她写毛笔字时的情景。他的手握着她的手,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墨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是她整个少女时代最安稳的味道。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林晚秋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匣子里。她站起身,将木匣抱在怀里,像抱着件稀世珍宝。
"大爷,谢谢您。"
老头摆摆手:"沈先生说,要是你来了,让你看看后院的桂花树。他说那年的桂花,你还没来得及摘呢。"
后院的桂花树比前院的老槐树还要粗壮,枝桠上挂着些湿漉漉的黄花。林晚秋走到树下,伸手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还是当年的香味,清清爽爽的,带着点甜。
她突然听见"叮铃"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是掌心的青铜铃铛在晃动。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铃铛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像是有风吹过,带来了遥远的呼唤。
林晚秋抱着木匣,站在桂花树下,笑了。眼泪还在往下掉,可嘴角却扬着,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青瓦巷的雨停了,远处传来卖花姑娘的吆喝声,清脆得像这铃铛声,一下,又一下,敲在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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