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25日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夜里下过一场小雨,院子里还留着水迹,石板缝里积着浅浅的水洼,映出灰白的天色。我推开门,看到父亲已经在院子里忙碌,母亲则在灶台前翻动锅里的稀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我的心,却始终提在半空,像是一块悬着的石头,找不到落地的地方。
我端着碗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粥。母亲看我神游天外,轻声说:“磊子,你要真这么放不下,不如再写一封。”我摇摇头:“一封都寄出去了,再写岂不是显得没底气?”母亲叹气,不再劝。父亲却突然放下筷子,冷声道:“没底气就没底气,谁又在意?你要是真想写,就写,别拿脸皮当什么宝贝,写字又不是打仗。”
我怔了一下,心口微微发热。父亲平时寡言,今日这话,却像是给我当头一棒,也像是一句提醒。是啊,写字的本意,不就是为了把心里憋着的东西吐出来吗?何必管脸皮。
上午,我坐在桌前,试着让自己静下来。可思绪还是忍不住往外飘,老想着那封信的去向。脑海里一会儿浮现邮差踩着单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的模样,一会儿又想象它被堆在某个办公室角落蒙尘的样子。这些画面层出不穷,把我折腾得心烦意乱。
我索性合上笔记本,走到院子里,盯着天空发呆。云层厚重,却被风推得慢慢移动。父亲见我杵着,摇头说:“你要真闲得慌,就去地里帮忙,不比在这儿瞎想强?”
我于是拿起锄头跟着父亲去了田里。土壤还带着雨后的湿润,脚一踩下去,能溅起泥点。干了一会儿,汗顺着脖子淌下来,衣服也贴在背上。那种体力上的疲惫,竟然比空坐着好多了,至少脑子里不至于满是胡思乱想。
午后,阿强又来,他看我衣服泥点斑驳,笑道:“磊子,你这是要转行当农夫了?”我苦笑:“总比待在屋里胡思乱想好。”
阿强把背上的袋子一丢,坐在我院里,嚷嚷着要喝水。他边喝边说:“等信啊,这东西急不来,你急也没用。你干脆别等,过日子照样过,等到有回音了再说,不是更痛快?”
我沉默,心里却清楚,哪有那么容易。寄出那一刻,我就已经把自己的一部分交出去了,怎能不等?
阿强见我不说话,拍着大腿道:“得,我知道你这人,认死理。那你就等吧,不过等的时候,别闲着,写你的东西。你不是说写能让你心里舒坦?那就写,等的滋味写出来,也比你闷着强。”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震。是啊,等待本身,不也能成为文字吗?
于是傍晚的时候,我重新坐回桌前,提笔写下几行字:
“等待是一种无形的消耗,它把人的耐心一丝一丝磨去,却又在磨的过程中,让人更清楚自己在坚持什么。”
写到这儿,我忽然觉得胸口那团堵塞的气稍微散开了一点。原来我并不是单纯在耗,而是在和自己较劲。
我于是继续写,把一天里想到的各种画面都落在纸上:邮差、信件、收件箱、风雨路途……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像是一种新的生命。写到最后,我竟然有点激动,手指都因为握笔太紧而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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