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日
清晨,天色被一层淡灰色的雾气笼罩,像是一张轻薄却沉重的幕布,把整个村子罩在里面。我从梦里惊醒时,胸口微微发闷,像被压着一块石头,呼吸不畅。昨夜辗转反侧到半夜,眼皮酸胀,睡意却迟迟没有落下,脑子里只剩那扇绿门的影子。
我坐在床沿上,呆呆看着窗棂。窗外的树枝上挂着一行昨夜的露水,晶莹发亮,却在风中颤抖得厉害。我伸手推开窗子,一股带着湿气的凉风扑面而来,把我的睡意彻底吹散。
屋里,母亲已经早早起床,灶屋里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的清脆声,夹杂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米粥的香气随着热气飘散开来,混合着柴草的烟火气,扑进鼻腔里,暖意里带着熟悉的亲切。
我洗了把脸,走到堂屋时,父亲正坐在桌边低头吃饭,粗糙的手掌握着筷子,节骨分明。他没有抬头,像往常一样沉默。母亲见我走进来,把碗递过来,柔声道:“磊子,吃点热的,你脸色不太好。”
我勉强笑了笑,接过粥碗。米香氤氲,可舌尖尝到的,却是淡淡的苦涩。
吃过早饭,我拿起布包,沉默地背在肩头。母亲问我:“今天又要去镇上?”
我点点头。她神色明显一怔,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那小心点,别急。”
父亲放下碗筷,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深沉得像一口井,平静里暗藏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意味。他没说话,只把旱烟袋点上,烟雾在他身前弥散开来。
我转身出门,心口被风一吹,更觉空落落的。
路上的风很大,田埂上的草被压得东倒西歪,发出刷刷的声响。小路泥泞,昨夜的雨水还没干透,鞋底粘着泥巴,一路走得格外沉重。
我走得慢,每一步都像在心里拉锯。去,还是不去?
脑子里两个声音反复拉扯。一个说:你已经走到昨天的地步,再退回去,只会更痛苦。另一个却在耳边冷冷地问: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门后若是空白,你该如何承受?
我低着头走了很久,直到镇口的喧嚣传来,才被拉回现实。
镇上的街道依旧热闹,人来人往,吆喝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热闹的画卷。可我心里的声音却把这一切都压低了,耳边像蒙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急促。
绿门在视线里渐渐清晰。它静静立在那里,木漆在日头下闪着微光,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仿佛带着一种冷漠的隔阂。
我不自觉放慢脚步,眼睛紧紧盯着它,喉咙像被堵住,呼吸有些急促。
我在街角站了很久。人群熙攘,门口有人进进出出,他们的神态轻松自然,仿佛那扇门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存在。可在我眼里,它却像是一道生死的分界线。
午前,我终于走到门口。脚步停下时,整个人像被钉住,腿沉得几乎抬不起来。手心里全是汗,我努力深呼吸,伸出手指,指尖颤抖着贴上门板。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像是一股冷流直冲心口。
我闭上眼,试着推,却只轻轻动了一下,便又猛地缩了回来。门内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低声交谈,我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挡住,不敢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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