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有些入神。那唱腔跌宕起伏,讲的是忠义与离合。旁边的老人们时不时点头叹息,似乎那些古老的故事和他们的日子紧紧贴合。
阿强却靠在我耳边嘀咕:“其实我看不大懂,但热闹是真热闹。”
我笑了笑,没有作声。热闹本身,就足以安慰人心。
戏唱到一半,风渐渐大了起来。棚子被吹得猎猎作响,扬起的尘土迷了眼。几个孩子在场边追逐,跑得满头大汗。忽然,一只风筝被放上了天空,颜色鲜艳,在麦田上空摇曳。
我抬头望着那只风筝,忽然心里涌出一种熟悉的悸动。昨日我们放过的纸鸢,不也是这样随风高飞?只是它去了哪里,我已无从知晓。
我低声说:“人活着,像这风筝,风一大,就看不见踪影。”
阿强听了,嘿嘿一笑:“不怕啊,线还在手里,风再大,也不会真丢。”
我一愣,心里像被点了一下。
夕阳西下,人群渐渐散去。我们顺着田埂回村,晚风里带着麦香。天空被霞光染成金红色,麦浪翻涌,宛如燃烧的火海。
阿强忽然说:“磊,你觉不觉得,这日子慢慢也挺好的?”
我沉默片刻,点点头:“嗯,挺好。”
这句话从口中说出时,我竟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
夜里,院子安静下来。母亲在灯下纳鞋底,父亲靠在椅子上抽烟,烟火一明一暗。阿强依旧赖在这儿,抱着兔笼,逗着兔子吃青草。
我摊开本子,在油灯下写下:
“第三十四天,等待如麦田。风吹过,它随风摇摆,却不曾动摇根基。它知道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昂首的时候昂首。人亦如此。若心有根,即使风再急,仍能挺立。”
写完,我抬起头,看见院子上空的星星点点。夜风轻拂,麦田的沙沙声远远传来,像在为我的文字作伴。
我合上本子,心里渐渐安定。原来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忘了自己扎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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