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9日
天还没亮透,鸡鸣就此起彼伏,仿佛在给村子敲响晨鼓。我被声音唤醒,翻身下床,踩在冰凉的砖地上,瞬间清醒了几分。推开门,外头的空气潮润,带着夜露未散的清新。院角那只木桶里盛满雨水,水面微微荡漾,倒映着渐渐泛白的天光。
母亲正弯腰在院里拾柴,见我出来,便吩咐:“去灶台把火生上,我得做点早饭,你爹一会儿还要下地。”
我应声跑去,塞入几根干柴,火苗“呼”的一声窜起,把锅底映得红亮。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玉米糊香气扑鼻。父亲收拾完锄头,顺手在灶口添了几块柴,抬眼望天,说道:“这几天麦子该扬花了,咱得去田里看紧点儿。”
我心里顿时一紧。麦子一旦扬花,怕风怕雨,也怕病虫,稍不留意就会影响收成。父亲说得不多,可语气里的那份郑重,让我明白这一天注定要更辛苦。
吃罢早饭,我们背着干粮出门。天色渐亮,东方泛起红晕。村口那棵老槐树被晨雾笼罩,树影斑驳。阿强早早在路口等候,肩膀上扛着锄头,脸上还带着一夜未散的倦容,却硬撑着笑:“走吧,咱赶在太阳毒之前多干一会儿。”
脚下的田埂湿滑,昨夜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四下里一片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鸟叫。走近麦田时,我看见一片片麦苗已经抽穗,尖尖的穗头泛着青色,随风轻轻摆动。清晨的光洒下来,麦浪翻涌,像是绿色的海洋。
父亲蹲下,捻起一株麦穗看了看,眉头舒展了几分:“长势不错。”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也得仔细瞧着,不能大意。”
锄头在田里起落的声音单调而有力。我和阿强跟在父亲身后,动作却没他熟练。没多久,汗水就顺着额角淌下,滴进泥土里。太阳渐渐升起,热气扑面。麦浪翻滚,风吹过时,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直起身抹汗,望见远处有几只麻雀正扑腾着落在麦穗上,轻巧地啄食。我心里一紧,忙喊:“爹,看雀!”
父亲抬头,皱眉挥手:“去,把它们赶开,这会儿正怕鸟害。”
我和阿强扔下锄头,追着麻雀跑。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又落到另一边的田里,像是在和我们捉迷藏。我们喊叫着、挥舞着手臂,跑得满头大汗,才算把雀群赶远。父亲站在地头,嘴角微微勾起,却没说什么。
中午时分,太阳当头,炽烈的光线烤得麦叶发亮。母亲送来了午饭,还是简简单单的咸菜和饼,却在烈日下显得格外珍贵。我们几个坐在树荫下吃饭,阿强一边嚼,一边感叹:“要是天天能这么坐着吃,别的什么也不想了。”
父亲瞥了他一眼,淡淡说:“庄稼人吃的就是个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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