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山林间还弥漫着薄雾,阿风骑在那匹神骏的枣红马风影背上,悠然地在蜿蜒小径上穿行。风影步伐轻快而稳健,马蹄踏在铺满落叶的山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与林间鸟鸣相和,宛如自然的交响。
阿风这一路已游历天下名山大川,见识了无数的奇景和趣事。他曾在华山之巅观云海翻涌,也在黄山奇松间品茗赏月。每一座山对他而言,都像是一本独特的书,蕴藏着天地精华与古老智慧,等待着他去翻阅、去领悟。
风影忽然昂首轻嘶,惊起几只林鸟。阿风轻抚它颈侧光滑的鬃毛,笑道:“老伙计,你也感受到这片山林的不同寻常了?”风影甩了甩头,喷着白汽,似是回应。这匹枣红马跟随阿风已有五年,通晓人性,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是阿风最忠实的旅伴。
这一日清晨,阿风在一处山村茶肆歇脚时,听闻自大支山向东五十里有一座区吴之山。茶肆老板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那区吴山啊,可不是寻常之地。传说山上不仅有奇花异草,还有通灵的生物。不过……”老者顿了顿,捋着胡须道,“那山也是有脾气的,不是人人都能窥见它的真容。”
阿风心中一动,当即决定前往一探究竟。他轻拍风影的脖颈,“风影,咱们去那区吴之山瞧瞧,看看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风影似是听懂了他的话,长嘶一声,蹄声嘚嘚,加快了步伐。
离开茶肆,向东而行,地势逐渐起伏。阿风放松缰绳,任由风影择路而行。这匹马有着惊人的直觉,总能找到最稳妥的路径。一路上,阿风看到山林中飞鸟穿梭,野兔在草丛中时隐时现,几只松鼠抱着松果,警惕地打量着过客。他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每一处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正午时分,阿风在一处溪流边歇脚。他卸下马鞍,让风影自由饮水吃草,自己则取出干粮,就着清冽的溪水用餐。溪水中有几尾游鱼,银光闪闪,在卵石间灵活穿梭。阿风看得入神,忽见对岸林中似有影子一闪而过,待定睛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他摇摇头,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休息片刻后,阿风重新上路。越往东行,林木越发茂密,山路也越发崎岖。好在风影矫健异常,在乱石和树根间轻盈跳跃,如履平地。阿风伏在马背上,耳畔风声呼啸,心中却是一片宁静。他喜爱这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仿佛自己不再是过客,而是这山林的一部分。
太阳西斜时,阿风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区吴之山。只见那山高耸入云,山体苍翠,在夕阳映照下泛着金绿色的光芒。山顶云雾缭绕,仿佛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整座山形态奇特,不像周围山峦那般连绵,而是独自矗立,犹如大地母亲用绿色的绸缎包裹着一座神秘的宫殿。
阿风兴奋地策马向前,风影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期待,四蹄生风,在山路上疾驰。越是接近区吴山,空气中的气息越发清新怡人,带着某种说不清的芳香。路旁的树木也逐渐变化,出现了许多阿风从未见过的树种。
终于,在日落前,阿风来到了区吴山脚下。他勒住马缰,仰头望去,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区吴山比他远观时更加雄伟壮观,山势险峻却不失秀美,犹如一尊守护大地的巨人,静静地屹立在天地之间。
阿风注意到山脚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古拙的“区吴”二字,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却更添沧桑之感。碑旁有一条小径蜿蜒上山,被两侧的灌木半掩着,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发现。
“看来这就是上山的路了。”阿风自语道,轻拍风影的脖颈,“今晚我们在山脚歇息,明日一早再上山探个究竟。”
他在山脚一处平坦空地搭起简易帐篷,生起篝火。风影在附近吃草,不时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阿风注意到,这匹通常沉稳的马儿今晚似乎有些不安,耳朵不时转动,喷鼻声也比平时频繁。
“怎么了,老伙计?感觉到什么了吗?”阿风走到风影身边,抚摸着它的鬃毛安慰道。风影用头蹭了蹭阿风的手,稍显平静,但眼中仍有一丝警惕。
夜幕完全降临,区吴山隐没在黑暗中,只余下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映在星空中。山间传来各种夜行动物的叫声,有些阿风能辨认,有些却陌生得很。他添了些柴火,火焰噼啪作响,在周围投下跳动的光影。
就在阿风准备入睡时,忽然听到林中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似人非人,空灵缥缈,随着夜风忽远忽近。他屏息倾听,那歌声却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风影不安地踏着蹄子,阿风轻抚它以示安慰,心中却对这座区吴山更加好奇。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阿风被第一缕阳光和鸟鸣唤醒。他收拾好营地,喂饱了风影,便准备上山。那条上山的小径在晨光中清晰可见,蜿蜒伸向林木深处。
刚进入山林,阿风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山上的树木大多是苴树,这些苴树高大挺拔,树干呈深褐色,树皮纹路奇特,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枝叶繁茂,层层叠叠,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在地上织就一幅变幻莫测的图案。
更令阿风惊奇的是,这些苴树的分布似乎有着某种规律,不像天然生长,倒像是被人精心种植的。他跳下马来,抚摸着风影的鬃毛,说道:“风影,你看这区吴之山果然不同寻常。这些苴树排列得如此整齐,莫非这里曾有人居住?”
风影低嘶一声,用鼻子轻触阿风的手,似是同意他的说法。
阿风牵着风影沿小径缓缓上行。林间空气清新湿润,带着苴树特有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小径逐渐变得狭窄陡峭,阿风只得将风影拴在一处平坦地方的苴树下,独自继续上行。
“在这里等我,老伙计。”阿风拍拍风影的脖颈,取下必要的行囊,包括他从不离身的长剑和一些应急物品。
独自上山后,阿风更加专注地观察着四周。他发现越往上行,苴树的形态越发奇特,有些树的枝干盘曲如龙,有些树根裸露在地表,形成天然的座椅。林间偶尔可见一些小动物穿梭,多为阿风未曾见过的种类,毛色奇特,行为机警却不畏人。
正当阿风沉浸在这片奇异山林之中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哀鸣,夹杂着挣扎的响动。他立刻警惕起来,握紧腰间的长剑,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拨开茂密的灌木,阿风看到了一幕令人心疼的景象——一只幼小的白唇鹿被困在了一个粗糙但有效的陷阱里。鹿腿被绳索紧紧缠住,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小鹿看到阿风,眼中满是惊恐和哀求,发出细微的哀鸣。
阿风心中一软,收剑入鞘,缓步上前,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别怕,小家伙,我不会伤害你。”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陷阱,发现这是一个猎人设下的捕兽套索,设计巧妙,不会立即致命,但却能牢牢困住猎物。
阿风蹲下身,轻声安慰小鹿,同时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它腿上的绳索。小鹿初时惊慌挣扎,但似乎感受到阿风的善意,渐渐安静下来,只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这个陌生的人类。
“好了,马上就自由了。”阿风轻声说着,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道绳结。小鹿试图站起来,却因腿上的伤而踉跄跌倒。阿风这才注意到它的后腿有一道不浅的伤口,可能是落入陷阱时被什么划伤的。
“别急,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阿风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有他游历各地收集的草药。他选出几种有消炎止血功效的,用随身水壶的水清洗了伤口,仔细地嚼碎草药,敷在小鹿的伤处。
小鹿似乎明白这是在帮它,安静地接受治疗,只在药草接触伤口时轻微颤抖。阿风又从衣襟上撕下一条布,为它简单包扎。“好了,小家伙,过些日子伤就会好的。以后要小心些,别再掉进陷阱里了。”他轻抚小鹿的头叮嘱道。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实猎人从树林中大步走出,肩上扛着一杆猎枪,腰间挂着几只野鸡。他看到阿风救了他的猎物,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这小子,为何坏我好事?”
阿风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这小鹿也是一条生命,你为何要伤害它?”
猎人冷笑一声,放下肩上的猎枪:“我靠打猎为生,不抓这些猎物,我如何养家糊口?这区吴山上的鹿最为肥美,皮毛也能卖个好价钱。你这一放,我损失的可不止一顿饭食!”
阿风注意到猎人虽然语气粗鲁,但眼神并不凶恶,更像是一个为生计所困的普通人。他想了想,从行囊中取出一些银子,说道:“我可以给你这些银子,当作这只小鹿的赎金,你放它一条生路如何?”
猎人看着阿风手中的银子,眼中闪过犹豫。那银子足够买十只这样的鹿了。他粗糙的手摩挲着猎枪的枪管,似乎在内心挣扎。
阿风接着说道:“你以后也可以换一种营生,不一定非要靠打猎。这山林中的动物都有它们自己的生活,我们应该尊重它们。我一路走来,发现这山上有许多珍稀草药,若是采集这些,既不伤生,也能获得不错的收入。”
猎人听了阿风的话,沉默了许久。最终,他叹了口气,接过阿风手中的银子,说道:“公子说得有理。其实我也不是嗜杀之人,只是祖辈都是猎人,除了这个,不知还能做什么养家。”他顿了顿,看向那只小鹿,“我父亲生前常说,区吴山上的生物都有灵性,不可滥杀。可惜他去世后,我忘了这个教训。”
阿风微笑道:“现在记起来也不晚。我叫阿风,游历各地,见识过不少地方。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识别一些珍贵草药,这比打猎安全,也更可持续。”
猎人粗糙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叫石虎,家住山脚下的村子。若是公子不嫌弃,可否到寒舍一叙?我也想听听山外的世界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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