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觉醒
沿途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已经被天灾或者人祸摧毁了，仅有的一些尚存一息的城市也是被云芸二次踏平了。云芸一众人的行军速度极快，那些驳马根本看不出劳累，只见它们一路嘶吼着控制着越来越多的飞行器和战车，以不输于飞行器的速度前进着。这样还不到中午，我们就已经能看到千灵城的影子了。远远的看着那里的建筑还是完好无损，那些灾难似乎还没有降临到这里，只是这最后的安宁很快就要被打破了。随着云芸一声大喝，那些驳马也是跟着大声嘶叫了起来，她们这是要对千灵发动攻击了。
千灵是羽国的首都和最大的城市，生活着千百万人。这一路上我已经历经了太多血雨腥风，看到了太多生离死别，若不是对云子休的话还抱有幻想，我早就动手了。可是到了现在云芸依然是没有收手的迹象，莫不说这本就是一个针对云芸的骗局，即便这些仇恨都是真的，羽国也已经千百倍代价的偿还了。云芸再这样不顾一切的杀戮下去，除了造出恶业，已毫无其他意义。而我们若再置若罔闻，任凭生灵涂炭，面对这样的罪孽，我是没有脸面再做什么卫道士了。
进攻已经箭在弦上了，我已经相当着急了。云子休给我的燧晶木头还有几个没有打开，或许那里有我想要的答案。我快速将意念注入到第三块儿燧晶木头，只听得耳边唱到：两只小蜜蜂，飞在花丛中，左飞飞，右飞飞，飞呀飞呀！然后便又是云子休不正经的声音“听到我的歌声，是不是紧张的心情突然轻松了好多？”
我真想回他一句：去你大爷的！
我以为云子休耍完宝之后总还是要给我一些提示的，可是我等了接近一分钟，这第三块儿燧晶木头却也没有再给我提供任何信息。他就是为了耍宝来了！我心里止不住的骂娘，恨不得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然后是第四块儿燧晶木头，这也是最后一块儿了。我期待着能从这里面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如果这里面的答案没有说服我，我必定会出手了。我心情忐忑的将意念注入其中，不过里面的答案却差点让我疯掉。“你相信我吗？你不相信我！我就料到你会这样做。”我气得就要把这块儿燧晶木头扔掉，可里面却突然又传来了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我知道你肯定想把我扔掉，都是和你开玩笑啦！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上官云和你师父他们也都是知道的。详细的过程我不便和你说，但请你务必要相信我！若你真出手了，五族所有的生灵都会因你的冒失而蒙难!”
说话间，云芸她们已经开始对千灵城进行攻击了。清瑶和馨蕊面色凝重，瞪大了眼睛望着我，那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能把我烧焦了。看她们的神色，我若再犹豫不决，这俩妮子就要出手了。
我的心里已经乱如麻了：如果我出手了，按照云子休的说法，云芸肯定不能顺利的成为卫道士，这样的结果就是云芸黑化成帝释天一样的存在，我们最终会万劫不复；如果我不出手，云芸就会杀了所有人，但这样她就能成为真正的卫道士，我们便可以战胜帝释天，便可以救活更多的人。也就是说，不管我们出不出手，羽国人的死是必然的了，区别就是死在了什么时候、死在了谁的手上。那这样一来，我们似乎就没有出手的必要了。我仰天长啸了一声，进退维谷也总要选择，左右为难也不得不有所取舍，面对一个已经注定的结果，不如去做一个看起来残忍却尚有一线生机的选择。
我闭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狠下了心，通过心心相映符给清瑶和馨蕊嘱咐道：“我们这次就赌上卫道士的荣誉，绝不出手。”
馨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虽然能看出来她极为怨愤，但总归还是低下了头。清瑶就不同了，妮子直接怒视着我，然后手掌微微一动，一柄银色月镰便是赫然出现在了手中，我不得不暗暗驱动驳马挨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两人僵持了半天，才总算稳住了她。
我何尝愿意这样？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的心也如同千刀万剐一样，可是我没得其他选择。这里的一切我曾经是那样的熟悉，我在这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还交上了几个朋友。可是转眼之间，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在云芸的眼中，这里的人不过是蝼蚁一般。我亲见她手执着锁链左右横扫，她被强加的仇恨似乎还不见一点减少，眼神中依然尽是暴戾！
震慑人心的警报声、房屋倒塌的轰隆声、四散奔逃的哀嚎声……我亲眼见证了警检局和军政院的轰然倒塌，我还亲眼看到秦无忌法官、吴子明、甚至是韩慕飞首长，他们都在一瞬间被砸的血肉模糊……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眼前的一切，只能闭着眼睛，强忍着装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整个杀戮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嘈杂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息了。我颤抖着睁开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只有那砖石缝隙中不断流出的鲜血，在告诉外面的人，这里发生过多么残忍的事情！
云芸骑着驳马立在废墟的最高处，她睥睨着整个世界，这正是她想要的。
天空突然变得阴沉，很快就下起了滂泼大雨。那些鲜血混在雨水里，慢慢的颜色越来越浅，终于什么都看不见了。昨天那个人还在微笑着，今天他就不在了；随着一场大雨，他们存在的痕迹也被抹去了；千百年以后人们根本不会记得今天的存在，他们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我望着云芸，刚才还在把天地踩在脚下的她，竟开始变得越来越失落。终于她哀嚎了一声，从驳马上跌落了下来。良久，她才坐了起来，注视着我们的方向。她的眼神已经不是刚才那样的暴戾了，略显得怅然若失又添杂了一些异样。虽然雨还在下着，可是我仍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角流泪了，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我这时才通过心心相映符告诉清瑶和馨蕊：“云芸便是土族卫道士，我们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清除她体内的戾气，激活她体内的土族坤元！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也不再装作浑浑噩噩，直接挣开了捆绑在身上的绳索下了驳马，向着云芸的方向走去。
我读懂了她的眼神，也读懂了她的心。她杀了所有的人，她大仇得报了。她本来应该庆祝，可是最后的结果是她的心并没有因此得到解脱。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可是这鲜血里面竟没有任何过往的罪过。而且即便是这一地的鲜血，最终也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你们都在骗我。我报了仇，可是我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快乐！”云芸看着我哭诉道。此时的她不再是一个唯我独尊的王者，只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
“你心里的仇恨还有吗？”
云芸摸着身下的废墟，竟显得有些迷惘。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心里的仇恨没有了，可是却多了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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