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线。
盛江把脸埋在佘余后背，脸上的热度没比佘余低到哪儿去。他感觉手掌的温度很高，烫得缠绕伤口的纱布似乎都变薄了。
佘余也很烫。
但盛江不敢看佘余身上的任何一处的存在。不然，他今晚可能真的要在梦里无限延续了。
再继续下去，两个人，整篇文都要炸掉了。
凸发情况完美解决，佘余把盛江赶出洗浴间，顺带扔出那根可有可无的拐杖。
等佘余洗完出来，盛江已经关了大灯在床上躺好。小夜灯下，盛江的目光幽微，锋利到仿佛对人的心脏都有直接攻击性的眉眼，在微弱灯光下虚化了棱角，越发让人忍不住靠近那份来之不易的柔和。
发梢微微还有水汽的痕迹，给佘余也添上了一份难得的乖顺样子，他走到盛江床边坐下，乖得像一只刚洗完澡的小狗。
在屋顶时，盛江就感觉到佘余有话没说完。虽然他们都长了嘴，但有些话不是他问，对方就会给出答案的。
但他知道，该说的，佘余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所以盛江都等佘余自己开口。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默契。
“等你伤口再好些，我就得离开了。项链已经交给了裴西总指挥，想见的人也见到，也是回去的时候了。”佘余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平和，更何况说的内容这么扎心。
“我知道。”盛江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模样，反而面上带了安抚的笑意。
“在灰色阶梯，很多感染者都是失恋的人。”佘余无奈的笑着，收整了一番情绪后继续开口，“即便有的坚守在自己爱人身边，彼此却不能有任何正常的接触。当然了，不止恋人，还有很多人连家人也无法正常接触。豁出一切不顾彼此感染，最终也是连带着他人一起，提前面对死亡。”
“你不是感染者。”盛江的手指微动，很想伸手揉揉佘余湿润而柔软的头发，却忍下了，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打扰他。
“我确实不是感染者。”佘余的神色带上了一点悲戚，“我是对别人更有威胁的原生躯体。”
纵使他一直在控制，但总有无法控制的时刻。他不是可以24小时运转的机器，这个世上也没有可以永远运作的机器。
“一旦同化，这个过程不可逆，我不惧怕死亡，我只怕让无辜的人受到影响。我死不足惜，但让我在意的人感染或者石化，我就是罪该万死。”
“所以呢，你会再次离开？”盛江脸上笑意不减，因为他知道答案。
佘余也说出了他心中的答案。
“离开了又能怎样。”佘余看向盛江，看出盛江的内心所想，也跟着笑了，“轻易的离开，只会让在意的人承受更折磨的分离之苦。我才不要。八年前，不，现在应该算九年前......九年前的离开，其实也并没有改变什么，世事无常，我们又遇见了，这不就是注定我们俩的孽缘嘛......往后，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身边的人没有后顾之忧，让他们感受到我的心意，让他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活着。”
相伴，从来都不是朝夕相对或者一直都留存在彼此的视线这样浅显的概念。
分离，也不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这样定义。盛江说的离开，是佘余多年前单方面的销声匿迹，不在存活于他的世界。
这样的决定，对彼此都太过残忍。
“我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候终结，但我每天都会努力而享受的活着。如果可以，接下来的生命，我想自己掌握更多的可能。人的一生像一则边写边讲的故事，没到故事的结局，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佘余说着，无限感慨，又满是向往：“从前或许还会迷茫，还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痛苦。但是今晚过后不一样了。盛江，从前我觉得自己只会对你带来伤害。但我现在才看清，你从来都不觉得我是给你带去危险的人。”
“感情的事不能不考虑外在因素，但若是因为其他的一切就要强迫自己放弃，我也做不到。算上刚结束的一年，我离开先锋队九年了。除去我们再次相遇的时间，我已经一个人在灰色阶梯待了八年，可我无论怎么做，都放不下你，也做不到忘了你......可即便这么久了，当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这样时，我们还是遇上了。我想，这或许是上天的一种暗示吧。”
“接下来的时光，我们或许还会面对更多更困难的事，和我接触，其实一直都伴随着危险......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呢？”
盛江要承担的风险，比佘余大太多。
屋顶的吻已经表明了一切。但佘余想听，盛江就一定会说。
“不需要什么准备。”盛江定定的看着佘余，“我一直都相信你。”
从前就是，现在再来一次，也是。
没有确定自己心意之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佘余，相信佘余了。
听了盛江的话，佘余眼眶涌出水雾，盛江看着动容的人，说出自己肯定的一件事：“关于婚约，你肯表达心意，相信也是辛西娅跟你说了，所以才会没再顾忌吧。”
“额，确实......”佘余忍下眼眶的酸涩，又开始变得心虚。但盛江又抱又啃......他就压根没把佘余的心理负担当回事！
佘余情绪复杂，又开始生气，盛江压在他发作前开口：“好在辛西娅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面对自己的心意了。”
“呵，早知道就憋一辈子了，盛大队长您自己一边玩儿去吧。”佘余没好气的回怼。
“好了好了，很晚了，快回房间休息吧。”盛江没再说别的，只是轻声提醒。
“诶，盛队长你不缠着我了？”佘余看着盛江没再延伸这个话题，又开始不正经。
“我什么时候缠着你了......明明是你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盛江仗着光线不足，任由耳根发热，“明天也不用起这么早，我放你半天假。”
“哎呀，人家突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了呢。”佘余坏笑着，果断俯身招惹，“咱们这下关系不纯洁了啊盛大队长，明天醒来后我该怎么面对你呢？”
“别招我了......体谅一下我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全。”憋着更是辛苦。盛江无可奈何的回答。佘余没搞点什么出来心里痒痒，他双手压住盛江的被子，埋头狠狠啃了一口盛江变温的耳垂，然后迅速起身。
“但愿我醒来可以见到太阳。好梦哦！”佘余拍拍手，得意的离开。
盛江失笑的看着天花板，被子下，他把手腕的黑曜石暖在胸口，不想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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