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看到林鹿重展笑颜，游俞一直拧着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电脑上的微信消息一直在跳动，他却无心点开其他人的聊天窗口，仍反反复复看着与林鹿的聊天记录。
【小鹿小鹿小鹿小鹿小鹿】谢谢小俞~你真好！空了请你吃饭呀。
游俞用双手撑住微微发烫的脸颊，眨巴着眼，开始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他和小鹿的第一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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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路野的负面舆论仍在网上持续发酵，随着越来越多“知情人士”曝光发声，曲路野“一夜爆红”后接受各路媒体、自媒体采访时的发言也被翻出来凌迟。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就感觉这人很残暴吗？之前你们太疯狂了，我都不敢说】
【吃点好的吧你们，这男的面相这么差，一看就是家暴男啊，这都追的下去，yue！】
【讲道理，曲路野放高利贷，打人，这些现在基本都锤死了吧！】
像文君猜测的那样，有些吃瓜群众又开始复盘在曲路野“成名之路”上推波助澜的人，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直播追凶的最拼女记者”。
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花城电视台微博清早发的【讲述 | 曲路野的“罪与罚”】人物采访视频，经过层层搬运和转发，这条视频的热度接连攀升。
嫉恶如仇、正在激情声讨曲路野的网友们对这条隐隐带有“博同情”“卖惨”性质的采访感到不满。
【虽然他打人、纹身、放高利贷，但他是个好哥哥！铁子们，味够正吗？】
【妈呀这个视频屁股歪到太平洋了吧？这是在给曲路野洗白吧？】
【连带着看到他救的小女孩都不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其他三个女孩才是真的无辜！】
虽然也有少量反驳的发言，但完全无法与舆论大军抗衡。就在群情激愤之时，一条热搜空降微博榜首，直接爆了。
#花城电视台记者林鹿陈肈叙#爆
点进词条，置顶的是一条自媒体博主的微博，先是介绍了当年陈肈叙案的案件详情以及宣判结果，然后引出林鹿与陈肈叙的关系以及林鹿的所作所为。
微博最后一段写到：“不会有人已经忘记六年前这个轰动全网的女记者了吧？在陈肈叙的犯罪事实已经板上钉钉之际，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蹭热度想火，还是跟自己尊敬的老师有某种特殊关系，她大言不惭地坚称□□犯是被冤枉的。现在她换了家媒体又开始输出她扭曲的新闻观了，而那些在陈肈叙案受害的无辜女孩们还在跟一生的阴影作斗争，每每想到这些，就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黑暗了，话语权竟然掌握在这种人手中。”
这条微博瞬间掀起了舆论的高潮，声讨的矛头立马调转到林鹿身上。
【原来就是她啊，我说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她居然还能留在新闻界蹦哒？】
【那不奇怪了，我还在纳闷花城电视台怎么会在曲路野口碑跌到谷底的时候，突然发他和吁梨的感人故事洗白了，她是真好这口啊】
【这种人是有什么大病吗？非要搞些与众不同的报道显示众人皆醉我独醒？要不是看她是个美女，真的好想揍她】
与网络上吵得轰轰烈烈的局面截然相反，社会民生部的办公室，乃至整个楼层都显得格外寂静。平时还经常有人在茶水间走动，隔壁文娱部也总会嘻笑打闹，这会儿大家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关了嘴上的拉链。
察觉到对面游俞欲言又止的紧张神色后，林鹿忍不住笑了，“你这嘴是刚安上，还不会用是吗？”
还能调侃，说明小鹿的心情不算太坏，游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正欲说什么。
隔壁文娱部突然响起一阵惊呼，随后一个年轻女孩跑到民生部办公室门口，大半个身子扒在门边，极力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小声喊道：“游俞，游俞！”
游俞下意识看向林鹿，只见她早已低下头又开始忙自己的工作了，他疑惑着刚走到门口，就被女孩一脸欣喜地拽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文娱部开始叽叽喳喳吵闹起来，偶尔传来几道愉悦的笑声。
林鹿擡头放空了一下，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工位，半晌，她又面目表情地将视线移到自己的电脑屏上。
*
“文娱部在干什么，这么热闹，怎么看见小俞好像也在里面？”
文君从外面进来，她把一摞材料重重放在桌上，咒骂道：“妈的，马东是什么npc吗？一靠近他就有任务”。
觉察到林鹿似乎心情不佳，文君忙凑上去，才发现她正一脸凝重地盯着电脑屏幕。她顺着林鹿的视线定睛一看，是一条刚刚发出来的微信推文。
标题就足以让人触目惊心：【暗杀下水道男孩】
随着屏幕滑动，正文一一展开，两人竟都被代入进这篇不像新闻、更像是小说一样的故事里。
两个人物，明暗交错的两条叙事线。分别讲述了曲路野和郑裕宁的成长故事，曲路野的故事已经人尽皆知，而这篇文章篇幅更多着墨于郑裕宁，一个超雄基因携带者，天生的恶人。
当年父母不顾医生劝阻，执意要生下已经筛查出是超雄基因的郑裕宁，他被无数目光期盼着“教育环境能够战胜基因”，结果不仅没有摆脱邪恶基因，恶劣的教育环境更是对他的成长雪上加霜。
父亲作奸犯科、病死狱中，母亲抛夫弃子、下落不明，基因研究组织的人也渐渐结束对他的观察。有关“超雄”的各种传言让村里的左邻右舍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他五岁时就离开村子，流浪在各地的桥洞、车库、公园长椅，最后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避难所——下水井。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到来，成长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处心积虑地暗杀他。他没有办法逃脱基因的诅咒，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向世人证明：看吧，果然，这就是超雄。”
“16岁，那个刻满纹身的暴力少年遇到了像冬日里的太阳般温暖的小女孩。而那个骨瘦如柴的病弱少年还躺在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仰望着透出天光的井口。”
“29岁，那个肌肉虬扎的高利贷实权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万众追捧的民间英雄。而那个抵不过基因诅咒的少年，或许永远也无法迎来属于他的29岁。”
“他将死于造物者的暗杀中，不，或许他早就已经死了，死在哇哇落地的那声啼哭中，死在五岁背井离乡时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
看完这篇文章，林鹿和文君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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