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傅正清拖长尾音,像是有些惊讶,但又像早已心知肚明,“但小俞应该不是假扮的”。
在林鹿疑惑的神情下,傅正清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你可以考虑假戏真做一下”。
“啊?”林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傅正清却转移了话题,“你那个暗访会所的节目什么时候能出来?”
说起这个林鹿就头疼,《欲望都市》这个栏目是系列调查,每一期都由不同的记者团队采写拍摄,涉及民生、政法、经济等多个领域,所以制作周期很长。现在才只推进到第二期,就感觉已经困难重重,林鹿甚至觉得这节目很可能会胎死腹中,或者是等到风声过去了再静悄悄地播出。所以,她也没有一个准信。
如实解释后,傅正清反而很淡定地点点头,“不会很好做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能够播出来的话,可以将你们的镜头放进去吗,放心,会打码的”。
傅正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啊,随便放,我跟燕如提过这件事,她说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有露脸的镜头必须得给她磨皮美颜一下”。
不愧是黄燕如啊。林鹿在心中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说不定等你节目播出的时候,我已经当上花店老板了”,傅正清眺望着远方,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
她想,也是时候该抽身了。
*
知空把他们送到停车坪,按照往常的发车时间,恐怕还得等二十多分钟。
“林鹿,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知空手机都不玩了,再次叮咛道。
“知道啦知道啦”,林鹿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并没有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身边没有人信佛,她自然也不会把玉坠给别人或接受别人的佛牌。在她看来,知空的嘱咐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林鹿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纪念品摊前的物件,一本被垫在木鱼、 铜磬等法器下的小册子如当头一棒,让她怔在原地。
半晌,她伸出手取出那本书,翻开字迹昏花、破损严重的封面,扉页还是崭新的,翻折处印着作者的照片和过往履历。
是陈肈叙在迦南寺调研后编纂成册的一本学术专著。
“哦这个就是之前和你一起来调研采访的那个老师写的书嘛,他后来给寺里捐了几千本书,里面也有他写的这本书,住持还特地让我们都去瞻仰学习来着”,知空撇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了,生怕多看一眼就有人要“考考他”了。
傅正清闻言也凑过来端详一番,视线定在陈肈叙的照片上,喃喃自语般,“这个人……好眼熟”。
林鹿以为她说的是当年那个新闻,“你可能在电视新闻上见过,他是我老师,但他已经去世了”。
傅正清摇了摇头,她在查林鹿身份时,确实对她老师那条新闻略有耳闻,但没看到过陈肈叙本人的照片,她对这种政法新闻更是不感兴趣。
她点开手机搜索页面,输入陈肈叙的名字,更多的照片扑面而来,她不自觉蹙起眉。
“我见过他”,傅正清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笃定地说道,照片是陈肈叙参加慈善活动时的抓拍镜头。
林鹿歪着头,不明所以。
只听见傅正清又说道:“我在会所见过他本人”。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林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抑制住躁动不安的情绪,她扶住傅正清的胳膊,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气声说:“等回去了,你再跟我详细说一下,好吗?”
傅正清定睛看着林鹿,竟感觉她快要哭了,声音也有些抖。于是赶紧复上林鹿的手,说:“好,我知道什么都会跟你说清楚”。
话音未落,大巴排出的尾气“呲”地打断所有人的思绪,车来了。
知空踩着点加上几人的微信,还像个孩子一样满脸不舍地扒着车门,“有空常来看我啊”,他指了指林鹿,瘪起嘴,“特别是你,冷漠无情的女人,不过你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了,哼!”
谁知,知空的话竟一语成箴。
在车上,林鹿接到马东的电话,通知她尽快办理好护照和签证,她将以特派记者的身份和文娱部的几名同事一同前往暹国。
林鹿不解,“文娱部去拍文旅节目,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你当然有另外的任务”。
暹国近年来枪支、大.麻逐渐合法化后国情如何,对花国会造成什么影响,是否还适宜前往旅游居住等,这些都是民众比较关心的话题。况且,随着花城禁毒扫黑行动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也需要抓住这一契机做好宣传教育工作。
“你不是之前做过东南亚跨文化传播的研究,还曾去暹国研学过,好歹也会点暹国语言,交给你我很放心”,马东施施然说道。
呵呵,我那点三脚猫蹩脚语言,放心吧,交给我,一定会搞砸的。林鹿想了一下,“我们部门还有谁去?”
“游俞啊!”
“小俞?!”林鹿惊呼,马东疯了吧。
身旁的游俞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歪着头看向林鹿。
林鹿微微背过身子,用手捂住手机出声筒,“他还是个实习生啊”。
“他没跟你说吗?因为表现出色,今天通知他提前转正了,他今后就是你的正式搭档了”。
林鹿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她皱了皱眉,思来想去还是说:“不行,他经验还不足,这次的拍摄也有点危险,我觉得这个安排还需要斟酌一下……”
“林鹿,你应该去询问一下游俞的意见”,马东打断她的顾虑,“至少在技术上来说,他在我们这边是过关的,如果你觉得他不适合这次的采访,他也不想去,那我们再给你换人”。
林鹿沉默了,她侧过脸去看游俞,只见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好,我会跟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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