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主张干涉别人的因果,你同情谁,就要背负谁的命运。就像是某种适用于社会的能量守恒定律。
这一次所幸小俞只是伤了耳朵,但下一次呢?与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相比,她绝对会优先考虑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的安危。
她不能再冒险了,更不能牵扯进无辜的人。
*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都在林鹿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她本意只是想复盘这些经历,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余西澳究竟发现了宇修远的什么秘密?这个秘密是否就是导致他坠楼的关键原因?余西澳怎么会留有一封遗书呢,难道他早知道自己可能会发生意外,还是说被人逼着写下的?
另外……为什么他的日记本里会出现“果果福利院”,又为什么被擦掉,他是想隐藏什么?
林鹿被“十万个为什么”逼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一片漆黑中,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竟不知不觉已到深夜一点钟。
她翻出和游俞的聊天界面,一时冲动打字道:“好烦啊,睡不着”。
发送出去的聊天框就像一飞冲天的信鸽,展翅的震颤声瞬间让她心神一凛。
她现在怎么会下意识地就给游俞发这种信息?深夜睡不着主动跟异性同事聊天,这是正常的吗!
好在聊天框不是传书的飞鸽,它好就好在能够及时撤回。
撤回后等了好几分钟,游俞那边都没有反应。
应该是睡着了没看到吧,林鹿终于松了一口气。
重新平躺回床上,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厚实的被子里,就像一只鸵鸟。
林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内心无比清楚,自己无疑是有点喜欢小俞的,但她依旧没法正视自己对游俞的情感。
她从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但她现在才发觉,自己在感情上原来也会变得瞻前顾后,这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斩断了她纷飞的愁绪。
这个点,除了不做人的马东,还能有谁给她打电话?
林鹿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凭着肌肉记忆接通了电话,语气怏怏地“喂”了一声。
“小鹿!”
是小俞?!
林鹿不可置信地拉远手机,看向通话界面的来电人。
游俞清澈而略带低沉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在电子设备的转录下,奇幻地仿佛深夜里勾人魂魄的精怪。
“我能邀请你一起夜访附中,探寻我们想知道的真相吗?”
林鹿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接着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下来吧小鹿,我在你家楼下,记得要多穿一些衣服……”
林鹿“噌”得弹起身,鞋子都忘了穿,急匆匆地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抓着护栏往外探出大半个身子。
楼下,游俞靠在车旁,打开手机的照明灯朝她挥了挥手,像夜空中坠落地表的一颗星。
但今夜,这颗星只为她而燃。
-
坐到副驾驶座,林鹿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牝鹿玩偶,还觉得他们此刻的行为就像梦一样迷幻而疯狂。
深夜一点,偷偷翻进附中,只为寻找一份“无人在意”的真相。
“你……”林鹿犹豫再三,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游俞眼眸含笑,扭头看了她一眼后,又直视着前方说:“掐指一算,觉得某人今晚肯定会难受地睡不着,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小鹿的消息。
他等到了,是不是说明自己现在在小鹿心里确实有些不同了呢?
林鹿呆呆地“哦”了一声。原来真能有人如此了解自己,以前的她只会觉得恐慌,而现在,她竟感到了一丝甜蜜。
爱情,真的是好可怕的东西,竟然会吃掉人的脑子。
但是游俞从没有说过他喜欢自己,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向自己坦白他就是“水中鱼”的秘密。
林鹿歪着头想了一下,“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但你预感自己可能随时会出事,你想给她留一个东西,你会藏到哪儿?”
游俞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附中大礼堂的后台休息室”。
啊?余西澳为什么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他和南知在那里发生过什么吗?”林鹿皱着眉问道,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游俞一愣,“啊,原来你在说余西澳和南知啊!”
“那不然呢?”
“我以为你在说我……”游俞下一秒就噤声,慌忙找补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东西藏在我第一次遇到她的地方,或者是对我们彼此来说都很有意义的地方”。
这样吗?林鹿捏着下巴想了想,对余西澳来说有意义的并且和南知有关的地方……
聂鲁达的那本诗选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东区的自助借阅室?!
林鹿惊喜地擡头,正要夸夸游俞,只见他满脸绯红的模样。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才与他的对话,一瞬间,她体内某根神经突然被打通了,过往的只言片语像线索碎片一样串联在一起。
——我会把东西藏在我第一次遇到她的地方。
——附中大礼堂的后台休息室。
——其实我们很早就见过了。
——我在后台撞见过你。
——0903,我的梦想。
——我很喜欢我的搭档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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