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太阳在逐渐倾斜,阳光撒在云上,显出了漂亮的橘红色。
头上的云还有一层像是被突然截断了似的,云影现象嘛,蛮奇特的。
袖子突然变重,志玄低头看过去。
重吾也在擡头看着天,眼睛里映出了血红的云的断影:“村子里的人说,我出生的那天就是这样的云。”
志玄只当是他们那的独特习俗,随口搭了一句:“怎么了,在你们村子里,这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他们说这说明我是鬼的孩子,那天是鬼乘着云来送子。它把妈妈真正的孩子吃掉,再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她肚子里,所以我不是妈妈的孩子。”重吾看向志玄,眼神里满是悲伤:“志玄,今天是又有鬼要去送孩子了吗?”
在他心里,世界第一厉害的人是大蛇丸,第二厉害的就是志玄了。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如果是志玄的话,肯定可以告诉他答案的吧?
“?”逐渐瞪大了眼睛,志玄瞠目结舌,忍不住又擡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影。说真的,他不得不夸赞一声村民们真是好脑洞,有这想象力不去写聊斋都可惜。
“……别听他们胡说,”有点不知道如何解释,志玄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他们说的这个,在生物学上是没可能实现的。”
看着重吾迷茫的眼神,志玄努力想让他明白,却越掰扯越不是那么回事了:“你想,如果真的有鬼,那它的孩子肯定也是鬼,它既然能不声不响的进到你妈妈肚子里去,那它的小孩肯定也应该可以吧?”
什么玩意,毫无逻辑,简直说得狗屁不通。志玄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继续:“但是你可以做到吗?”
“啊……我不能,”所幸重吾有点被志玄这一串话给绕晕了:“所以,所以我不是鬼的孩子?”
“你当然不是鬼的孩子!”见他反应过来,志玄赶紧趁热打铁:“你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你只是一个有点特殊的人类小孩。”
“但是,如果我不是的话……”不想重吾完全没有释怀,反倒语气更加幽幽。
“如果我不是的话……”微微垂下脑袋,橘红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那他们……为什么那样说?”
今天在集市上人们看他时那种恐惧的眼神,重吾其实很熟悉,自从跟着大蛇丸到基地里,他已经很久都没看见了。今天来到外边,又勾起了他不是那么美妙的回忆。
‘那是被诅咒的孩子!’
‘迟早要害人,不如趁早把这小怪物丢到山里!’
村里人的话语和父亲的叹息,似乎尤在耳边回荡。他们说这种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避讳重吾,只会当着他的面和父亲这样说,似乎在故意欣赏重吾父亲的为难和重吾的惶恐不安。
“……”沉默片刻,志玄蹲下身,把重吾的脸擡起来,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他们会那样说,是因为他们在畏惧未知的东西,在畏惧你的力量。”
轻轻的帮他抹掉泪水,志玄摘下了自己的墨镜,和他对视着:“……来,看着我。”
“啊!”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重吾猛地瞪大眼睛,连眼泪都憋回去了,全靠着对志玄的信任才没有逃跑。
长长的蜈蚣样虫子正扭动着身体,从志玄的眼球上方挤出来,脸颊上也被寄坏虫钻出了孔洞,密密麻麻的寄坏虫从中爬出,眨眼间爬满了满脸。
“会觉得可怕吧?这是人的本能。”伸手把那条长度足有15的蜈蚣揪出来,志玄眨了眨眼睛,缓解酸涩。
把它放到重吾的手上。不出意外的感受到他瑟缩了一下,志玄擡起他的下巴,仍逼迫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曾有人说我是怪物,也曾有人说大蛇丸是怪物。”
“……!”重吾觉得自己的内心被触动了,微微张着嘴巴,他呆呆地盯着志玄。
“但那些曾说我们是怪物的人,现在只能仰望我们。”眯起眼睛,语气淡淡,志玄的话语里透露出一股和大蛇丸如出一辙的傲慢:“他们的恐惧,来源于他们的无能。”
夏虫不可语冰。
“不需要为了庸才的想法而烦恼。”说完志玄自己都有点感慨。——很难想象,有一天大蛇丸的名言居然会从自己嘴里说出。
“……我明白了。”重吾缓慢且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志玄重新戴上墨镜,直起身来:“那我们回去吧?”
“嗯……”
……
“会痛吗?”沉默着走了良久,重吾突然问。
“什么?”这话没头没尾的,志玄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会不会痛?”
“我是指……”指了指志玄,重吾解释道:“那些虫子爬出来的时候,你会不会痛。”
“啊。”志玄愣了愣,这倒还真是他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仔细想了想,他才开口回答:“……一开始的时候会有点痛,但后来就不会了。”从来都没人关心他会不会痛的,毕竟这是他家族的秘术,施展起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蛇丸先生的蛇也是……一定都很辛苦吧。”
看着重吾关切的眼神,志玄觉得自己的心颤动了几下。
说实话,当包括你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的时候,突然有人和你讲辛苦了,真的是一件很打动人心的事。
垂下眼帘,牵着他手的力度不由又深了几分,沉闷的应了一声:“嗯,是啊,是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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