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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1 / 2)

簪子

雨一直不见大,天空又开始飘雪,景闲玉透过半开的窗看外面,这里比起樊府要更奢靡了些,窗棂镶金,院子栽花的红绿瓷盆俗气得他眼睛疼。

樊府大小姐没有逃婚,到底是嫁了,看样子嫁的是个不缺钱的主。

说起嫁人,倒更像是被人卖了。

接景闲玉回来的丫鬟说老爷晚上要歇在这院子里,可天还没暗下来,便来了个脑肥的流油的老头子,看起来竟是比樊府老爷还要老上个十岁。

老头撞开房门,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他看着虽老,讲话却中气十足,“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给老爷我更衣?”

景闲玉皱了眉,他看自己是一副男子模样,但其他人都唤一声小姐、夫人,他倒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模样了。

老头来时没有打伞,一排丫鬟跟在他身后硬是无人上前撑伞,他进了屋披风挂着薄雪带着寒气,被屋中的暖炉一吹,像是更湿了。

“什么东西!”老头见窗前人不动,脸色怒变,“你个臭婆娘,每每如此,我不打你难道浑身痒不成?”

景闲玉手中握着房中仅能找到的利器─一根碧玉簪子。他靠着窗,眼中的厌恶藏都藏不住,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他不敢动手。

对面之人不这样想,他迈步过来,踢倒了正中的暖炉,火红的炭火撒了一地。

“跟我硬骨头!”沟壑堆叠的脸逐渐扭曲,老头像是个疯子,“臭婆娘,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着解了腰带挥手一鞭,景闲玉身轻灵巧地翻身而过,脚尖踩熄一块炭火。腰带皮革嵌金上坠着玉环流苏,起落间带着股劲气,竟把窗台砸出了个坑,玉石稀碎,四崩五裂。

一鞭不中老头更气了,腰带在屋中四窜,砸碎了一地瓷器、木椅,景闲玉游刃有余地躲过,顺带踹了一脚在老头胸口。

老头也没料到今日屋里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如景闲玉灵活,却也懂点其中门道。景闲玉擡腿踹他之时,手中腰带就被挥了出去,打的是景闲玉的另一只脚。

景闲玉凌空躲过,却是老头动作更快,老头和初始像是不一样了,有种不惧伤痛的疯癫感,屋中瓷器碎片混着炭火火星乱飞,像是有股看不见的强风,吹得门窗极速开合。

老头压身在景闲玉身上,像是一只暴怒的巨兽,眼前耳边皆是呼啸声,景闲玉甚至看不清身上人的脸。

风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屋子吹飞了,眼前一片空茫,一切天塌地陷般的沉下去,不知何处一丝红光飞来,把所有定在了半空,过了一息,传来地面被砸得砰砰作响的嘈杂声。

“玉儿。”柳争怀里抱着景闲玉,低声唤他,“玉儿……玉儿。”

一声声像是飘进空旷的山洞,空灵缥缈。

景闲玉又被人唤醒了,他眼皮太重了,几乎要睁不开,“柳争,你怎么会来?”

“嗯”柳争点了下头,道:“我来了。”

柳争将人抱在怀中起了身,景闲玉身体腾空一起,手指警觉地拽住了他的衣襟。屋子里一片狼藉,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柳争把怀中人的脸按在胸口,才缓缓出了屋子。

悬浮半空的屋子像是泄了气,柳争前脚走出,后脚就砸出粉尘一片,景闲玉靠着他怀里,轰然巨响竟是半点没传进耳朵里。

热浪、四周的温度烫到能把铁融成铁水,景闲玉觉得很热很热,但他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其它,四周除了岩浆般的热流,就再没有其它。

他泡在这片岩浆里,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见了,似乎他就是岩浆中的一捧。

“玉儿。”

又是那个声音,比岩浆更热,烧的他耳根都要化了。

景闲玉揉着耳朵醒了过来,眼前是柳争瓷白的脸,柳争似乎靠着他睡了过去,把热气都呼到了他耳垂上。

“醒醒!”景闲玉坐起身子,发现他们竟然睡在地上,身下垫着一块披风。

他坐着揉了揉手臂,发觉身上除了有些发热,又是半点不痛。

或许真是什么天赋异禀,或是神仙转世之类的吧。

他从地上起来,这是一处凉亭,阶下还摆着红红绿绿的瓷盆,盆里花草凋零,还覆了一层薄雪,看样子还是在那鬼地方。

地上人没有转醒的迹象,唇畔溢出极亲的呢喃,“冷……”

景闲玉没听清,便蹲下身子靠近了听,柳争又念了一次,他总算听清了。

虽然不知道柳争怎么会来,但是他还记得晕过去之前是柳争抱他出了屋子,这会自然也不会弃人不顾。他半拖着柳争起来,让他背靠着朱漆柱,又捡起地上披风把人裹严实了。

他坐在凉亭边等了半刻,终于见地上人睁了眼睛。

“玉儿。”柳争气丝若游。

“有事说事。”景闲玉听到这两个字就浑身发烫,那种被岩浆烧的感觉又回来了。

雪洋洋洒洒落下,湖面结了层冰,他穿着薄薄的长袍,竟半点不觉得冷,他身体好像一贯如此。

不畏热不怕冷。

柳争从地上起来,单手拎着袍子,慢慢又裹上了身,“干什么这么大气性,吓着病患了。”

“你似乎很厉害。”景闲玉审视着他,“不像你说的那般弱。”

柳争手掩唇畔轻咳一声,配上他裹得严实的样子,确实是弱柳扶风的样子。

“玉儿。”偏生他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那是为了救你,连修为都顾不得了。”

站着之人挺拔如松,比坐着之人高出不少,面无表情时气势十足,蹙眉时又带几分惹人怜惜的柔情似水来。

景闲玉别过脸不看他,搞不懂柳争怎么能这般不要脸。

“你怎么样?”他硬生硬气问了一句。

柳争听言神色一明,“你在关心我?我便无事了。”

“无事便好好说话!”景闲玉站起身来,他要再去看看先前的院子。

府邸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回廊蜿蜒曲折,走也走不到头。

“什么破宅子!走半天竟连丫鬟侍从都不见。”景闲玉靠着廊柱在木栏上坐下了,檐角铜铃叮当作响,铜身外壁嵌着血玉,薄雪挂壁竟像什么骇人之物的眼睛。

巨大的府邸就像一只镶金带银的鸟笼子。

风雪斜进廊下,柳争拢了身上袍子,“你不去找,也会去到该去的地方,此处我本不该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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