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
“萧木死了?”萧廿听起来有些诧异,但神色却是和以往一样的冷淡,“谁干的?”
元修替萧廿梳着头发:“是军马处的几个士兵做的。公子,依照我大兴律法,杀人偿命。而萧氏族人之死,无论身份贵贱,官府须得上报严查。”
“萧木么?”萧廿喃喃道,眉间倒是有了些许放松,“我修书一封,你跑一趟京都亲自送与大公子,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包括‘果圣’。”
元修只道是,但仍旧擡头看着萧廿。后者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不必担心,这么多年都这么过过来了。”
“公子,上次老奴入京的时候,大公子提议让您回去。”
萧廿擡手一理额前碎发,浅浅一笑:“回去?回哪儿去?倒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元修当即五体投地:“老奴誓死效忠公子,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我让你去京都,你为何不愿意去了?”
“老奴不敢,只是……只是……”元修面露难色,踌躇半天,“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廿啧了一声,元修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您如今是想与宣宁王合作吗?”
“怎么,你有话要说?”萧廿面色有些许不悦。
“宣宁王是外邦人,还是北氏人。老奴知道公子想要回到京都,那完全可以由大公子安排,可是您与宣宁王合作,终究是有些不妥,毕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萧廿道:“毕竟我是大兴的子民,与北氏更是有血仇不是?”
元修不可微察的叹了口气,这些年过得有多不易,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可是,公子是何等身份,怎能与北氏合作?
“你真的以为我是在与他们合作吗?”
元修愈发看不透萧廿,他回想着这些日子所作所为,最后道:“公子,无论如何,与宣宁王往来,都是在与虎谋皮啊!”
“我知晓,但若不如此,我当如何?”萧廿轻笑,“难不成,就靠着大哥回到京都,然后当一个废人?”
元修行礼:“请公子三思!”
“刘府灭门案发前三日刘老爷曾找过我。”
刘府于他们恩重如山,元修理解,可是:“公子,老奴还是认为,您的安危为重!”
可我只是一个人!萧廿想着,道:“边境,从来不缺张少丰,天下,更不缺。”
“……”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是。”元修后退三步,冲萧廿磕了三个头,“老奴在世上独自一人,承蒙公子多年照拂。无论公子做什么决定,老奴誓死追随!”
他的照拂?萧廿轻笑,道:“去休息吧。”
“老奴告退!”
午时,张少丰将被处以凌迟之刑。按理说,这种刑罚是要上报朝廷的。但,陈义隶属镇北军,函首关守军总督拥有特权,可以先斩后奏。
别的,还是依循惯例,先游街示众,告知墨县城中居民,此为何人,所犯何罪,将处以何种刑罚。
都是一座城里长大的,大家伙都是认识的。张少丰其人,老实本分,为了治母亲的病,一日里辗转多个地方做工,是墨县有名的孝子。然而,此刻这位孝子却被公示为刘府灭门案的真凶。城中居民,无一不感到唏嘘。
但,即便心中不信,也无人敢公然提出质疑。毕竟,这是函首关守军的决定。
萧廿照常给人看卦,在一卦结束后,他摩挲着手里的棍子,道:“发生了何事,厂街竟比往日热闹不少。”
找他看卦的,是一位老伯,他为自己女儿婚配而来。刚刚萧廿给他算出其女儿与未婚夫的八字是绝配,又给出了良辰吉日,他高兴得很。但遇上这种事情,还是不免感慨。
“张少丰张小子,要被问斩了!”老伯感慨道,张少丰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张少丰去世多年的老爹过去还和他一起喝过酒,“怎么会呢?明明多好一孩子。”
后面一位等着算命的老妇也是如此感慨,她想了又想,道:“萧半仙,您神通广大,能不能算算,张小子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
萧廿浅笑:“廿才疏学浅,张少丰之事牵连甚广,廿看不透。怕是要让大娘失望了!”
老妇捶胸顿足,长叹气一口,道:“张家那口子,身体不好,这几年病重了,张家小子那是每天到处做工,春夏秋冬无一日耽搁,出了名的孝子啊!多好一个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大娘您不是昨日才来过了吗?今日怎的又来了?”萧廿连忙转移话题。
“诶,我明日啊想给家里烧只鸡,但怕鸡烧了没下蛋的了。儿媳妇要补身体,老母鸡汤是好的,但鸡蛋也不错……”
萧廿耐心地听她说完,其实就是老妇在犹豫,究竟是给儿媳妇煮鸡蛋补身子,还是杀一只老母鸡炖鸡汤来补身子。而后,他道:“大娘啊,您家养了多少只鸡啊!”
“六只,四只母鸡两只公鸡。”
“您这,嫂嫂喝老母鸡汤还是吃鸡蛋,这不得找大夫嘛!我不过一个算命的,能看出什么啊!”
老妇经常来找他看,他也清楚老妇家中的情况。别的事情还好说,但这事儿,找他一个算命的看,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了。萧廿又劝了几句,老妇这才起身前往医馆。
后面没人找他看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萧廿收拾好摊子,边掂量着钱袋子边起身,今天一上午赚的铜板,刚好够去吃一碗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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