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屋
晚膳是郭齐天亲自送进屋里来的,他道:“外面过于喧嚣,不利于阿廿你休养。”
萧廿体面地回了他几句话,便自己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碗筷。
门一关,颜宁北迅速也到了桌边,按下萧廿手中的碗筷,直接从萧廿衣袖里掏出那枚世子腰牌。
不得萧廿说什么,他已经将腰牌在衣袖上胡乱擦了几下,接着便插入到每一道菜上,末了,还用筷子的头去沾了一下,还有碗沿。
腰牌没有变色,他道:“现在可以吃了。”
萧廿拿起碗筷,眉头紧锁,复而放下。
“怎么了?”颜宁北已经在他边上坐下,想他是看不见所以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便夹了块菜在他碗里,“喏,尝尝。”
萧廿似是叹了口气,端起碗将那块菜放入口中。
颜宁北也饿了很久了,立刻便狼吞虎咽起来。他的腰牌是银的,可以验毒。
这一路他算是看出来了,萧廿和郭齐天所谓合作,但郭齐天根本不放心萧廿。让他们两个住一屋,虽是萧廿主动提出来的,但郭齐天心中未必不喜,毕竟两个祸患统一看管,岂不美哉?
萧廿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他颜宁北不在乎,他还等着回家呢!
他吃着,也不忘记给萧廿添菜,但萧廿越吃,面色越显菜色。
颜宁北只当他是伤口隐隐作痛而吃不下,也就没怎么管了。
片刻后,萧廿碗中的菜和肉堆成了小山,颜宁北也吃饱了。
他觉得北氏的饭菜倒也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难吃,至少味道是很齐全的。
味道齐全……腥辣油腻样样都有!而萧廿重伤未愈,这些东西可都沾不得啊!颜宁北现在明白了萧廿刚才为什么什么都不吃了!
颜宁北略微尴尬地笑了笑,道:“要不,我让他们给你煮碗粥?”
萧廿一拍筷子在桌上:“把你的腰牌洗干净!”
“所以你这些是不吃了?”
萧廿冷呵一声,不说话。
“那我可吃了哈!这风餐露宿的,可不能浪费粮食!”说着,颜宁北就把萧廿碗里的东西赶到自己碗中,一口气全部吃完了。
萧廿:“……”
看来这小孩儿的心态也没他想的那么差!至少目前看来,颜宁北应当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吃完后把这水喝了。”萧廿说的是水,实则在水杯边上放了一粒药丸。
颜宁北会意,觉得自己猜得大差不差。他挪动板凳,吃完后就已经坐到了萧廿边上,他就着茶水将药丸服下。
看着萧廿脖子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他贴近萧廿的耳朵说道:“所以你知道饭菜有问题,才故意不吃的?”
“你的腰牌记得洗。”
懂了!这是嫌弃他的腰牌了!颜宁北看了眼油腻腻的腰牌,在衣摆上擦了擦,塞进了萧廿手中。
“……”
萧廿眉角抽了一下,将腰牌往桌上一丢,拿出一张绢布擦手。
“这么爱干净啊?”颜宁北半讥讽地说道。
“你不爱干净,下次把你扔粪池里去!”
左右都是他将自己带过来的,颜宁北大的动作不敢有,但膈应人他还是会的。他将腰牌拿在手里,一脚踩在萧廿坐着的凳子上:“这么熟悉,你被丢过?”
萧廿神色一变:“衣服。”
颜宁北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踩到了萧廿的衣服上。瞎子而已,又看不见,那么多讲究做什么!
心里虽这么想,他还是把脚放了下来。
“这腰牌我是不会洗的,纯银的洗了就不好看了!”颜宁北把腰牌放在萧廿一擡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你要拿着你就继续拿着,不拿着我就拿着。”
萧廿用绢布将腰牌包好,塞进衣包。
颜宁北:“……”
还以为有多讲究!
“你可知你的腰牌为何可以自由出入函首关?”
从前没想过,萧廿现在这么一问,颜宁北忽然意识到,他左右不过一个小小镇北候世子,国内的关隘自由出入合理,可这是函首关啊!
“不仅如此,我们入北氏南屿关也是用的你的腰牌。”
“你什么意思?”颜宁北拍案而起,出函首关就算了,入南屿关也是用的他镇北候世子的腰牌,这就差说镇北候和北氏有所勾结了!“我父亲为大兴鞠躬尽瘁,不像有人,投敌叛国!”
萧廿本就话里有话,也料到了颜宁北如此反应,他喝了口水,无波无澜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没见过令堂。”
颜宁北记事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生母。父亲只是告诉过他,他的生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让他忘了谁都不能忘记她。
“辛不冉。”
“你说谁?”
萧廿:“辛不冉,将军的生母。看来侯爷,并没有告诉您这些。”
“不可能!”颜宁北再次拍案,“你可知辛不冉是何人!”
“北氏骠骑大将军,曾让镇北军节节败退之人。”
“你说我是她的孩子?开什么玩笑!”颜宁北情绪激动,一把揪起萧廿,“萧廿,你要羞辱我,用不着用这种方式!”
门外毫无动静,萧廿扯了一下嘴角:“若不是,颜宁凯多年来为何对你只字不提?这事在北方,尤其是镇北军中不是秘密,将军一问便知。”
“姓萧的我告诉你,我颜宁家清清白白,忠君爱国,绝不可能与北氏有所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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