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廿醒了
谁抓我的手?
萧廿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人抓着自己的手,他除开一开始的不习惯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还活着?
还活着,活着……活着!
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这是开心,是高兴……是八岁那年被自己永久封闭的情感。
原来,这是高兴,劫后余生么……
只是这只手是谁的?元修不会这样握着他的手,而他身边更是没有谁会与他关系要好到握着手睡觉。
但这只手很温暖,他只是一开始不习惯,但对于被这只手握着,他并不反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想,决定先继续装睡。
忽然,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浑身抖了一下,猛然惊醒,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刻,又很快放开。
“阿廿!”
是颜宁北?
萧廿不动声色,继续躺着。
距离他们被风十三带到这儿来,已过去十余日,萧廿身上的伤愈合大半,但始终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颜宁北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他盯着面前尚在安睡的人片刻,猛然起身,冲向外面。
门一开一关,萧廿从床上坐起。
屋外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我这儿很干燥吗?”
颜宁北:“没有。”
“那你怎么隔三差五地流鼻血?”那个人说道,“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不……不用。”
流鼻血了?颜宁北?萧廿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只觉得自己躺了很久,周身筋骨已经散了,下了床,不知道能不能站得起来。
他正想着要再躺回去装睡,门就在此刻打开。
“阿廿,你醒了!”颜宁北喜出望外,“风公子,阿廿醒了!”
他怎么也叫阿廿了……萧廿心情有些复杂地坐在原处,躺回去也不是,一直坐着也不是。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颜宁北已经凑到了他面前来。
萧廿颇为不习惯地后退一些,随手理了一下额前碎发,道:“廿已无大碍,劳将军挂心。”
风十三扶额一把拉开颜宁北,坐到床边,替萧廿把脉片刻,道:“余毒已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好好调理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差不多了。”
“多谢神医相救!廿感激不尽!”
风十三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眼周有着骇人的伤疤,经多年调理,不细看便看不出来。
“你这伤倒是调理得很好……你现在,能睁眼么?”
虽不知风十三的意图,萧廿还是尝试将眼睛睁开,但很遗憾,他已经十多年没睁过眼了。
“抱歉,我已经……”
“按住他!”这是对颜宁北说的,风十三手中出现一把刀,他将刀擡起,逐渐靠近萧廿的眼睛。
颜宁北按住他的手腕:“风公子这是何意?”
风十三面色有些不耐烦道:“他这些年调理眼周伤的时候,让上下眼皮黏在了一起,不给他割开,我怎么医治?”
“您……能治好我的眼睛?”萧廿常年淡然的脸上染上一丝期待,又带着害怕,他的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许多,这么多年了,找了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真的能治好吗?”
“我得先看看。”
对,这位神医让他起死回生,是他当时给自己算到的一线生机。
风十三擡手,冰冷的刀片触碰到萧廿的眼皮上,陌生的感觉。
血液还未流下,伤口已经被风十三擡手恢复。
“试一试。”
萧廿将眼睛睁开,颜宁北屏息凝神地看着。那双眼睛,和梦里不一样,浑浊,无光,只需一眼,便可知晓此人双目失明。
刀在风十三手中化成一团光球,靠近萧廿的眼睛。
“可看得到一些光亮?”
萧廿眯眼,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有了一丝丝微弱的光线——不是错觉,不是错觉!从前他对着太阳擡手从眼前经过所感受到的,不是错觉!
“可以。”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所以,能治吗?”
“七成把握。”风十三道,“但若失败,你会死。”
死过一回了,死前种种不甘心,但此刻,萧廿再回想,觉得有些可笑。他执着的一切,若是没有这双眼睛,又怎能达成?
“而且我帮你治眼睛,你须得给我报酬。”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只要廿能办到,一定奉上。”
风十三笑了一下,道:“这样,你先给我算一卦。”
“三枚铜板。”萧廿伸手。
风十三对此饶有兴趣,就像一个初生婴儿一样,他从包里拿出三枚铜板,放到萧廿手中。
接过铜板,萧廿擡手格外精准地从颜宁北腰间拿过木棍,道:“多谢将军这几日帮我保管。”
他知道,自己肯定睡了很久。
“公子想问什么?”
“问什么啊……”风十三有些苦恼地挠挠头,摸着下巴抿唇思考片刻,“姻缘?”
萧廿点头,将铜板随手一抛,铜板落在被子上,他用木棍在各个铜板上轻点几下。颜宁北看到萧廿在收回木棍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抹错愕,但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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