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墙
“殿下，魏将军来报，说他们那边进攻的敌军数量巨大，请求增员！”
萧廿顶着祖传冷脸端坐桌前，正执笔画着图纸，连续几日，颜宁北陈明压着他不准他上城楼去，就连陈义也亲自过来守着。
此刻，外面大军进攻，陈义急得焦头烂额，不停地来回踱步。
听到来报，萧廿手中的笔一顿，就听他道：“告诉他没人，要是守不住，就让他带着手下的人排队去撞世子的横刀！”
这个命令太刻薄了，但眼下境况如此，不得不这样。
大家都心知肚明，魏成就算不来求援也会死守天堑。共四处天堑，总共看守的兵力不足一千，但对于守住天堑来说，足够了。不过此刻魏成竟来求援，就说明敌军派去打天堑的兵力数目之多。
“殿下，连续半月，敌军已经连续半月进攻了啊！”陈义着急得很，他和萧廿一样，都是巴不得上前线去的。
半个月来，青翀几乎是不按章法地在发起进攻，云梯都烧十多架，登上城墙数次，又数次被赶下去。函首关外早就尸横遍野，却无人清理，异味漫天。
“陈将军的防守之术能抵抗十万大军这么久，怎的不见您展颜呢？”萧廿手上拿着笔，一手敲着算盘。
“殿下您就别取笑末将了！”陈义是个急性子，这几日他待在营帐之中，憋屈得很。
“放心，坎瓦黎国联军撑不了多久了。”萧廿将笔放下，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图纸，“魏将军都来求援了，就说明，青翀打急眼了准备走捷径。”
函首关周围几处天堑，几乎都是人力无法征服的。史上仅有的一次，便是定王带着镇北军的一匹勇士从天堑穿入，从背后断了当时北方三国联军的退路。
“他们想效仿定王叔，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定王是何人？也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可以学得来的？
对于兴国来说，穿越天堑，无非就是一线天和几处断崖，由高到低。而对于函首关外的人来说，便是由低到高。青翀能狗急跳墙地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就说明坎瓦国都那边有消息了。
萧廿拿着图纸走到陈义面前，道：“陈将军，孤先前被敌人刺穿了甲胄，才被迫不能上城楼去。孤的甲胄制式自然是比寻常士兵要坚硬得多，且战时还有人护着，那么寻常士兵岂不是比孤更危险了？所以孤这几日就从前甲胄的制式做了些许改造，在此道上将军比孤要了解得多一些，所以就请将军帮孤看看，这样是否可以？”
外面战火滔天，厮杀声一片片的。萧廿都将图纸放到陈义眼前了，他不看也不行，但，他的心根本不在图纸上，才看了两个，便已经从看图看句子，变成了看线条和识字了。
“殿下啊，末将此刻是真的有些看不进去了！”陈义气恼地道。
“没事，那孤与将军讲讲。”萧廿将图纸平铺开，“这处，孤做了些许改进。先前孤拿了一副普通士兵的甲胄来看，发现这几处刀痕很少，却又都是……”
陈义听着听着，厮杀声还在耳边。但他看萧廿丝毫不担心战事的模样，也跟着听了进去一些，还给出了几处修改的意见。
“殿下改良虽说增加了甲胄的防御能力，但殿下，依照您的图纸做出来的甲胄的质量会大幅度提高，届时就会牺牲掉将士们的行动灵活度。”陈义善于防守，对此也多有研究，此刻在萧廿道感染下静了下来，思路也清晰了不少，“且，每年朝廷拔下来的银两有限，您的图纸虽好，但却会增加不少制造成本，也是一个弊端呐！”
萧廿点点头，心想自己一个半吊子果然还是不太行。
他也没因此而垂头丧气，只是将陈义所说的在之上记下。陈义想着，现在总能说说战局了。
结果，还未开口，又是一张图纸到了眼前。
“将军，火器之威力你我是知晓的。但现有之火器过于笨重，孤今日作了些许改进，制之为火铳。还请将军帮孤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陈义看了两眼，终究是看不进去，便重重叹气一口，道：“殿下啊！这外面打得如此厉害，请恕末将实在是看不进去！”
萧廿知晓陈义的性子，便没再强求，只是道：“宝和，去将孤的《百工录》拿来。”
说罢，他便将桌上的图纸一收，等宝和将书拿来后，便垂眸看着，战火滔天，于他若无。
夜间，萧廿总算是避开了颜宁北和陈明，送走了陈义，穿着甲胄上了城墙。
镇北军此刻已经疲惫不堪，城墙上有不少兵士抱着兵器睡着了，但巡逻值守的人井井有条。
萧廿示意每一个要向他问好的人噤声，身边军医来来回回，他垂眸看着那些受伤的士兵。有老有少，小的才十七八岁，都是少年模样，却断了双臂，这是幸运的。
听口音，他来自镇北侯封地南边一些的位置。
“殿下！”躺在担架上双臂皆断的少年鼓起勇气擡起头，叫住了欲要往前走的萧廿。
此等行径有些许失礼，宝和欲要言语，萧廿擡手制止，道：“何事？”
少年或许也没想好要说什么，顿时憋红了脸。
“殿下……我……末……我……”
他旁边一个老兵，断了半个胳臂，或许与这少年熟识，道：“镇北军将士，誓为守护大兴而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千人齐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廿不动声色扫视周围一眼，那些方才在睡着的也醒了，千人呼号，震耳欲聋。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呼出一口白雾，道：“诸位，皆为我大兴忠勇之士，能有幸与诸位共守函首关，是孤之幸！”
说罢，他后退半步，朝众人一拜，道：“萧琰君在此，谢过诸位了！”
众人回礼，感激涕零。
萧廿转身，走到墙边，看着城墙之下的尸堆，闭了眼。
天空传来一声长鸣，萧廿擡眼望去，孤鹰独飞，与圆月相伴。皓月当空，万里无云。
“殿下！殿下！”
萧廿擡眸看去：“何事？”
“殿下，侯爷飞鸽传书。”
萧廿接过，徐徐展开。
坎瓦国都前日夜里发生兵变，坎瓦太后昨日自请去为坎瓦先帝守陵。现在，颜宁凯已率镇北军和坎瓦国主钦差从坎瓦国都出发，直奔函首关而来！
看到这条消息，萧廿面上却无悦色——难怪，这个青翀今日怎的狗急跳墙了！
“黄懿，你挑四百精兵，带着村民送来的粮草，去支援魏成。”
“是！”黄懿从不多问。
“明——”
一声长明划破夜空，直冲萧廿而来，萧廿擡起手臂，利爪稳稳抓住他的护腕，他将鹰带的信拿下来看。
“召集众将领，除却值守者，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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