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真司
弃真司事务繁多,从来不是个清静的地方。萧廿第一天去,本想着转悠一圈,熟悉司中事务就好。但,巽宫宫主解方察一直跟在他身后,跑前跑后,先是见了各处弃真司的地盘,包括诏狱、刑司等。接着,又是递名册又是给卷宗,萧廿还看着,解方察已经开始汇报近半年来弃真司的各项事务的情况了。
要是换个人,萧廿都会怀疑人这是刻意在给他这个新来的关系户下马威。然而,这解方察的面相,又是那些操心命,可能比元端好不到哪儿去。而且,弃真司内外等级森严,只要新任司长与阴阳二师过招获胜后,全司上下皆服,无人敢叫嚣。
在某个喝茶的间隙,萧廿忽然开始自省,昨日当父皇将面具交到他手里的时候,自己的谢恩是不是不够诚心!毕竟,若是没有这面具,他真的怕自己绷不住祖宗的脸了!
于是,才第一日,萧廿天刚亮便到了司里,直到宵禁过后,事务都还办完。萧廿便让人回府传了口信,今夜就在弃真司歇下了。
新官上任,所接的第一个差事,便是押送辛不冉去往刑场。
上面的旨意大都由阴师传达,直接找到对应的官员。萧廿手边放着一份名册,是这几日前来探望过辛不冉的人。总共三位,第一位,北氏小国主,现在曦晟帝给人封了个赞礼郡主;第二位,太子萧瑞承;第三位,北国公颜宁凯。
萧廿来的时候便已经吩咐过了,颜宁凯要见辛不冉,得拦着,但,很显然,没拦下。
“叫兑宫宫主来见孤!”萧廿将名册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面具
解方察道了是,便立刻去办了。
辛不冉枭首示众很顺利,萧廿亲自押送,同时,依照曦晟帝的意思,让离宫的人接赞礼郡主前来观刑。小郡主坐在高处,很沉得住气。据离宫的人来报,小郡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落了一滴泪。这是在人前落的唯一一滴!回去后,赞礼郡主便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间,百官慌乱到了极点,毕竟,弃真司还有纠劾百官的职权。一开始,还有人暗戳戳地想往晋王府送礼,往弃真司里面插人,最后,礼未能送进去,人也没能插得进去。不过,好在,晋王殿下网开一面,没有让人倒蚀一把米。
至于萧廿,除却弃真司司内大小事务,还有随时随地派来的各项暗杀刺杀任务。不在此位,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每日这个偌大的大兴王朝会有多少被扼杀在萌芽之中的威胁。而周边邻国,那些莫名枉死的官员其背后如何,他也愈发明了。
颜宁北还是负责军营事务,但回京才干了半个月,就被曦晟帝亲自调到了东宫统领亲卫。北国公自从辛不冉被问斩后,便一直称病。萧瑞承体恤他们父子,便以颜宁北需要回家侍疾的理由让他每过几日就可以早些回去。
这是太子给的便利,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这段时日以来,颜宁北几乎成为了萧瑞承最得力的助手。不过,老头子并没有真的病了,所以,太子给的便利,颜宁北也没用几次。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日复一日地负责东宫的值守任务。
萧廿每过几日,便会到东宫来与太子议事,议完事又火速离去。二人见面的时间,一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也就不怪某世子隔三差五地去爬某王府的墙了。
这日,颜宁北照常翻墙进院,那盏灯却未亮着,倒是顺吉来报:“世子,我家殿下有事出了远门,须得过些时日才能够回来。”
这种情况不少见,毕竟,并不是每次的暗杀都是手下的人能够搞定的。萧廿身为司长,亲自去办的,也不是小事。
日子就这样过着,又要临近除夕了。
“北国公身子可好些了?”萧瑞承这日忽然问道。
“多谢殿下关心,家父如今身子已然大好。”颜宁北道。
前几日,萧瑞承忽然发现自己的胡子又长了,毕竟也快三十的人了,便将胡子留了下来。
“挺好。”萧瑞承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可以看到在房内读书的皇长孙,“你可还记得你家晋王上次来孤这里是什么时候?”
“半月前。”颜宁北迅速回答道。
某些事情,萧瑞承对萧廿可以说得上是纵容,毕竟,萧廿现在领了个弃真司司长的职务,也没有哪个老爷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晋王府蹚这趟浑水。有个颜宁北陪着他,萧瑞承也能放心些。
“怎的这回不请罪了?”萧瑞承笑道,即便有一日曦晟帝想要以此事做文章,他这个做大哥的,出面拦一拦又何妨?
颜宁北也笑道:“殿下不是已经不管此事了么?”
萧瑞承指着他几下,没继续说下去,转而道:“皇长孙如今也到了该练武的年纪了,孤事务繁忙不宜亲自教导,颜宁北,你可愿替孤好好教教皇长孙?”
颜宁北当即感激不尽,道:“臣必竭尽全力!”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推脱!”萧瑞承笑道,也是,若是颜宁北还来一个推辞谦虚的话,他真的就要怀疑萧廿的眼光了,“再过几日,每日下午,孤给你两个时辰。这算是孤单独聘请的皇孙师父,会单独发放聘金。回头孤去找父皇请个旨,你就正式上任吧!”
“是!”
萧瑞承再看了眼皇长孙,又继续往前走去。
“今日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颜宁北跟在萧瑞承身后,听萧瑞承这话,的确,今日阳光明媚,却不狠辣,是个暖冬。
“珏渊这次去的地方,算算日子,他也该启程返京了。”萧瑞承开口道,但他不会多言,颜宁北也不会多问。
不得不说,这几个月来,大兴内外的局势又稳上了许多。不仅抓出了一干官员贪墨鱼肉百姓的案子,还暗中拔除了不少先北氏和黎国余孽。功绩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是夜,颜宁北没有去晋王府爬墙,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国公府的小院里,王鲤在边上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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