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找找!
“我……想他了。”
四个捶在萧廿心口,将他一下一下地捶出这间狭小的牢房。
下一刻,他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就要翻开被子下床。脚刚着地,他背上的痛感终于反应了过来,刺激得他身体瞬间麻木,整个人直愣愣地朝前倒去。
就在这一刻,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伤还没好暂时还不能下地,想做什么同我说,我去替你做。”
这人便是颜宁北,他不知道颜宁北在他被救出后就一直守在床边,亲自把关每个换药过程。他睡了半月,颜宁北便守了半月从未合眼。
混乱的思绪从梦中飘出,瞬间占领了萧廿此刻的全部理智。那又悲又喜,又爱又恨,多重的矛盾之下,萧廿一把推开颜宁北。
力气很大,是他这个伤势未愈的人的极限。颜宁北全部受了,心口被推得一闷,但手上的力气不减,坚持将人扶回床上,替萧廿掖被间掩去了一声咳嗽。
此刻萧廿也清醒了一些,开口道:“抱歉。”
他又向我道歉了……颜宁北想着,他能感觉到萧廿现在情绪的不对劲。于是,他俯身在萧廿唇间落下一吻,用最轻松的语气笑道:“夫君要是再和妾道歉或者道谢这么客气的话,妾就让夫君开不了口。”
萧廿下意识看了眼窗户,青天白日的,也不害臊!他将人推开一些,道:“别闹。”
殿下都发话了,颜宁北当即恢复了正经的模样,道:“这次是十五日。”
萧廿垂眸,任由颜宁北布置好靠着的被褥,扶着他后靠着,却始终没有注意到颜宁北眼底藏也藏不住的乌青。
不过,这正合了颜宁北的意,他连日操劳,也不希望萧廿一睁眼,就开始忧心他。
最开始拉扯导致的背部伤口疼痛此刻已经消去不少,萧廿揉着眉心,道:“茍岳呢?”
“我们的人,没能发现茍岳的尸身。”颜宁北道。
萧廿的注意力,被“我们的人”吸引走了一瞬,随即又回来,道:“你怎么知道茍岳死了?”
“当时你们遇袭的地方,后来阳师带人去实地勘察。推测出当时空中应当是有大量羽箭落下。”颜宁北说话间,手自然而然地握住萧廿的,二人十指交握,毫无违和感。
后面的话,自然就是萧廿能够完好无损地活下来,多半就是有人替他挡了剑。而那人,便是茍岳。
“颜宁北,我饿了,你去替我找些吃的吧!”
“想吃什么?”
萧廿下意识道:“花生酥。”
他说完,知晓自己恐怕暂时不能吃这些,改口道:“随便弄些吧,医师交代的能吃的就行。”
“好,那我去了,你先歇着。”
颜宁北说罢,便出了门,让王鲤去将元修叫来。花生酥制作时间长,他凡事亲力亲为,即便明白这是萧廿在刻意支开他,好与元修等一干弃真司的人议事。
“老奴参加殿下!”元修在床前行礼,并呈上一个册子,“阳师还有要务在身,不便前来,老奴替他,向殿下赔罪了!”
“无妨。”萧廿示意他坐下,低头翻看起册子,半晌,他忽然失笑,“还是没找到茍岳?”
这笑声,似大多精神失常之人发的癔症,或是内心极为扭曲者的狂笑。元修听着,竟是有了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看了眼萧廿,对方面色平静,和那个喜欢躺在躺椅上逗猫逗狗的盲眼算命师并无两样,只是多了几分清冷,比之前更冷了。
“老奴……”
“槐安公主呢?也还没找到吧。”萧廿说得自然,仿佛先前那一声笑是元修的错觉,他将册子合上往旁边一放,“继续找吧,我顺便养养伤。既然设了关卡,人就跑不了。”
元修觉着,萧廿现在说话的神态语气,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其实随便换个人来,还不一定发现得了。但他太熟悉萧廿了,这才感觉得到那股诡异的气场。
“殿下,您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老奴帮您叫医师吗?”
萧廿甚至没有察觉到他说了话,自顾自地继续道:“另外,让人去搜寻龙骨链,拿笔和纸来我亲自画。顺着龙骨链可以找到槐安人的密道。找一根,毁一根。”
龙骨链是什么自然是记录在案的,元修再清楚不过,毁掉的后果,他也知晓。
“殿下,这恐怕不妥。”元修顶着压力道,“槐安地区的密道,不止是皇宫里有。若是都毁了,恐怕会引起民怨。”
萧廿直起脊背,伤口的疼痛刺激着他。
“殿下!”元修自然看得出萧廿这是在做什么。
当年,萧廿刚瞎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忽然就是不要人扶,即便刘本善不在,他也不要。走一步,摔一下,还是不要。
令人后怕的是,萧廿当时越摔越兴奋,有时候摔得厉害了,甚至会大笑,隐约竟有癫狂之兆。
好在刘本善发现及时,这才掐断了其继续发展。
但很多时候,比如先前独自深入北氏,亦或是后面的只身犯险,元修都会想起那一年。
“让人将我当年与刘本善到达江南的事情散播出去,说明,晋王便是刘端基。”萧廿额角冒着冷汗,嘴角却微微上扬,道,“晋王名声差成那样,倒不如再差一些。相信父皇也困扰此事已久,身为父皇的臣子,此举,也是替父皇分忧!”
晋王就是刘端基,一到小桥城,就见到自己的恩人被恶意抹黑。而他自己,也险些送了性命。
于是,世人眼中的那个一直阴暗扭曲的弃真司司长晋王萧琰君,心胸自然不会有多宽广,便利用职权蓄意报复。
但他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了,碰巧,这里是槐安旧地,这一带的祸患便是密道。这么多年了,都在慢慢地将密道登记造册,画出地图。然而,毕竟都是缓慢地来的。
况且,所谓的登记造册,也不可能将所有密道都记录下来。
“殿下,但是陛下那边……”
“大不了就革职,弃真司司长天天到处跑,我身体越来越差,可经不起折腾!”萧廿又一冷笑,“至于人手问题,拿着我的手令,去附近抽调人过来搜山。”
萧廿话语说得决绝,元修知晓毫无转圜的余地,便取了纸笔,将桌板推到床前。
“你可还有别的事情要报?”
“回殿下,老奴有两件事要向您禀报。”元修低头磨墨,目光也落在砚台之上,“第一件,便是有关刘老爷家的。刘婶和他的丈夫宗昶,死了,在您遇刺的后一日。他们穿着血衣,上面书写着这些年来二人在小桥城这边的罪行。”
萧廿擡手去拿笔,却因为牵扯到了伤而倒吸一口冷气,示意元修他无碍后,才提笔开始书写:“第二件呢?”
“是有关北国公的。”元修面色凝重,“您昏迷这么久,按照弃真司的规矩,已经越级上报回京都了。”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