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知——道——了——”颜宁北皱着眉看着这一个月来送回的四份折子，朱批都是这三个字，字迹一致得令他有些怀疑是一支笔蘸了大量墨水，四张纸叠在一起浸透的。
“老魏，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魏成又不是不知道他折子里写了什么，他道：“主帅，恕末将直言，陛下能批折子回来已经不错了。”
“我写信他也不回啊！只有折子，他一定会看。”颜宁北将战报的折子以魏成的名义送回去，就是怕萧廿会因为是他写的而不看，“老魏，你离开镇北军这么久了，就不想回去？”
“您可别打末将折子的主意！”
况且，如今镇北军最大的任务是搬迁移民，填补北氏地区的空白，这可是个难做的工程。
颜宁北啧了一声，道：“城中的百姓安置妥当了？”
“妥当了。”魏成说罢，嘀咕道，“还以为你只在乎京中那位呢！”
“诶诶诶！魏叔，我耳聪目明的，下次背后嘀咕去！”颜宁北说着已经起身朝外走去，“拿下会西城已过去好几日，还没在城里转过！”
会西城盛产土豆，尤其是乌土豆，极为可口。颜宁北思索一二，他记得萧廿并未对土豆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这进贡回去，未必会讨得喜欢。
经过战火的洗礼，会西的活力少了不少，城中居民背着背篼来来往往，不过却都因为见着兴军有些胆怯。
进城前，颜宁北便立下约法三章，又派遣将士帮助百姓修缮被战火摧毁的房屋，今日氛围已比钱良如好了不少。
“主帅，有前线来的战报。”
颜宁北边走边看，随即道：“落照国往这边增兵数万，老魏，你怎么看？”
“困兽之斗，恐怕会于我军不利。”魏成思索一二，“您既然已经这么问了，想必是已有对策。”
会西城若不是守将不太得力，依靠这里的城防，完全可以耗上个一年半载。
“让弟兄们加快城防工事的建设。”
魏成双目放光：“您想晾他们多久？”
“还没想好，先晾着就成。”颜宁北目光被一处吸引，那是一处路边小摊贩，但他只带了一个火炉，里面有些碳，碳上面放着些许土豆，红薯还有玉米，闻着极香。
他故作不经意地走到摊贩面前，低头扫了一眼，拿出铜板，三样各自买了一个。
摊主先用叶子将红薯和玉米抱起来，又拿出小刀给土豆切开一个口子，从一旁的一个碗中，摇了一勺用辣椒拌着的东西进去。
“老板，这是何物？”
“鱼腥草，夹着好吃！”
颜宁北不是没见过鱼腥草，但因为这味道太怪，他便没有吃过。此刻混着辣椒红油，看上去倒是颇有食欲。
他接过来便直接吃了一口，顿时双目放光——好吃！不过，萧廿似乎对于辣的还有有异味的食物不太有好感。
但这土豆红薯有地就能长，倒是好东西。
还有这烤玉米，闻着是真香！
“老魏，你说这会西这么好，怎么就被落照国主下令放弃了呢？”
气候宜人，四季如春，还有天然水库，群山绵延，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为何还会被放弃？
颜宁北一面思索着，这个问题他们讨论过，担忧过是否会有埋伏，也传讯去了京中请教萧廿，萧廿批复：“静观其变。”
“对了，传本帅军令，无论外面如何挑衅，骂得有多难听，禁止任何人回嘴，禁止任何人出城迎战，违者，一律军法处置！”颜宁北三两口便将东西吃完，这儿的辣椒果然也比京都的辣得多。颜宁北一直倒吸着冷气，又喝了不少水，才缓了过来。
“老魏，这几日怎么没看到小明？”
如今镇北军有萧潍做主帅，有陈青月做辅，移民搬迁不会缺陈明一个。他清楚自己的能力，还是适合打仗，便也请命跟着颜宁北西征了。
“他守城门呢！”
“我方才的军令，要特别提醒他。”
“是！”
如颜宁北所料，城防工事方才完毕不到两日，落照国的人马便兵临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偏偏这日，天色不好，山雨欲来。
第一日，他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攻城，未能攻下且损失惨重。自经历函首关和极北两战后，大兴的工匠对于城墙的改良足以应付一切火药的攻击。
不过，敌军虽说准备了火药，但天降大雨，加上落照国对火药的收纳不当，导致火药全被水泡，无法使用。
这次过后，他们又攻了两次，同样大败而归。于是，落照国便开始了长久的骂阵。虽说落照国的语言和大兴的没什么差别，但很蹩脚，听着难受。加上侮辱人的语句，守城的将士愈发愤懑。
半个月后，陈明实在是忍不了了，冲进颜宁北道营帐：“主帅，末将请求迎战！”
“不急。”颜宁北道。
“他们现在都在骂您老鼠将军！朝中参您对，也不在少数！”
“本帅都不在乎，小明，你何必呢？”
与此同时，京都朝堂上，萧廿盯着萧家祖传冷脸看着听着一位大臣义愤填膺地参颜宁北避战，畏头畏尾，任凭敌人辱骂，有碍我大兴国威。
群情激扬许久，众人才发现，陛下已经许久不曾言语，就听着大臣们争吵。甚至，田相也未开口。
一御史道：“请陛下下旨，命北国公迎敌！”
接着，一众人出来附议。萧廿不动声色地看了田忻一眼，田忻道：“陛下，臣以为，北国公行事一向稳妥。此次落照国失了会西，派兵数万，北国公避战不出，想必是在消耗敌军的锐气。若是您此刻下旨让北国公迎敌，怕是会乱了他们的节奏！”
萧廿刻意叹了口气，看向打瞌睡的萧冰琛：“皇兄，你怎么看？”
堂上一片寂静，萧冰琛的呼噜声若隐若现。萧廿脸上透露出很明显的不耐烦，顺吉咳了三声，萧冰琛还是没动。
这种情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北国公之事，容后再议。”萧廿开口道，“众爱卿若无旁的事情，今日便到此吧！”
退朝后，萧廿还未走至御书房，就见东宫的一宫人匆匆来报：“陛下，惠仁太子妃突发恶疾！御医看了，说……娘娘她，恐怕过不了今夜了！”
“快带朕过去！”萧廿急得都要恢复轻功了。
但不巧的是，他方才到门口，便传来惠仁太子妃薨逝的消息。萧仟站在门口掉眼泪，却不似当初萧瑞承薨逝时那样将悲痛摆在脸上。
惠仁太子妃的丧礼很快便过了，萧廿准萧仟休息两日不做功课，两日后，他仍旧是大兴的储君。
又过了半个月，陈明终于能出去迎敌。憋屈了这么久，兴军以少对多大败落照军队。随后，颜宁北魏成率军追击，一举拿下三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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