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怎么非要告诉孟常归、还取下了手环？现在好了，你们要一起死在这里面了。”
叶酒没什么触动。
“你总是拖累他。”
苏夏不紧不慢地补充上一句。
她在这容器外面慢慢踱步，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容器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脆响声对于里面的人来说震耳欲聋，伴随着苏夏这最后一句话，叶酒的瞳孔蓦地瑟缩了一下。
孟常归深深地看了叶酒一眼，气笑了。他对苏夏反唇相讥：“怎么？看不得别人坦诚相待？”
苏夏根本没把孟常归的话放在眼里：“现在是这样，千年前也是如此……”
苏夏好像轻轻笑了一声：“让你看看孟渊这几世，好不好，阿酒哥哥？”
孟常归闻言怒不可遏：“闭嘴！”
他感受到叶酒的身形僵硬，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道清脆的口哨声。
随后悠扬的笛声传来，像是灼热夏日里清透的冰泉——叶酒眨了眨眼，面前的孟常归忽然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转世的孟渊。
忽略掉孟常归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叶酒被那来历不明的笛声带到了幻境里。
--
第一次转世的孟渊相当凄惨，带着记忆，死在了襁褓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受多少罪。
第二次转世成了乞丐，整日里跟流浪的恶犬抢食，最终惨死在疯狗的嘴下。
第三次是剑修天赋不错的孤儿，被一个颇有名望的门派收留，过了十多年勾心斗角的日子，最后被他的师父凌迟致死。
第四次……
孟渊每一世都带着记忆，直到轮回的次数越来越多，随着灵气消散，孟渊终于能慢慢忘记每一世的记忆。
这些画面相当逼真，在叶酒面前一遍遍的播放，他听见自己越来越颤抖的声音：“等等……”
再往后，天地间灵气越来越稀薄，那邪术对孟常归也不再那么苛刻，终于在这一世，虽然孟常归依旧是个孤儿，但被苏家收养，顺利走到现在……总的来说，过得还算不错。
直到又跟他叶酒扯上了关系。
他害得孟常归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又要付之一炬了。
不仅如此，还有特异局的众人、无辜的普通群众……
叶酒心头震颤。
如果他早就死了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场面？如果不再镇压灵气，人妖鬼三方不必为了点儿灵气争得头破血流，是不是就能和谐一点，不必……
叶酒脑子里纷乱不堪，一个念头却悄然滋长：“不如就遂了清远的意……”
可这念头尚未来得及扎根，一道熟悉温柔的、却不容置喙的声音就炸响在他耳边——
“叶酒，给我清醒点儿。”
外面的笛声戛然而止，孟常归的声音强硬灌进叶酒的耳朵里，像是沉溺深海时陡然响起的梵音。
叶酒倏地睁开眼睛。
孟常归掐住叶酒的后脖颈，强硬且不容置疑，一双桃花眼里此刻笑意全无，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酒。
他眼睁睁看着叶酒落下泪来。密如黑羽的眼睫颤抖得厉害，泪珠在上面沾染一瞬，就砸了下来。
滴到孟常归的手背上，烫得不可思议。
孟常归沉下了脸。他掰过叶酒的下巴，径自吻了上去。
叶酒有些怔愣，而后就感觉唇边传来冰凉但柔软的触感。
力度把握得不好，孟常归撬开叶酒齿关，却磕破了唇角，血腥气在两人鼻息间蔓延。
这血气对叶酒而言无异于最强悍的清醒剂，几乎是转瞬之间，叶酒就猛然醒悟过来。
他先是浑身一僵，而后一双瑞凤眸子里泛起了水雾。孟常归这才稍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但鼻息依旧交缠。
孟常归捧着叶酒的脸，拇指重重擦过对方唇角，抹掉一丝血迹。他声音微沉：“清醒了没？”
叶酒极其迟缓地点了下头。
冰蓝色的离火与主人心意相通，适时地跳跃两下。
孟常归垂下眼皮，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叶酒却无端感觉出了点儿危险。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方才在想什么，阿酒，”孟常归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想千年前那唤回你神魂的邪术重见天日的话。”
叶酒浑身一僵。
半晌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了：“我没……”
“感觉你的诚实度一般，我决定看你怎么做。”孟常归伸出食指抵在叶酒唇边，打断了他，“我手都凉透了。”
叶酒只好闭嘴，转而攥住了孟常归的手掌。
“被你吓的。”孟常归见状自己补充。
“不会的，”叶酒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十三，我很在乎你。”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