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安结果林惊昭递来的衣服。这件是应天门的门服,如今它有些旧了,上面留下了不少褶皱。
就同它曾经意气风发,最后却如风前残烛的主人一般。
“卫大哥的屋里只有这一件了。”林惊昭道,“你们的体型应该差不多吧?”
萧定安淡淡“嗯”了一声,套上这件旧衣。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门服了。
两人走出这间竹屋,萧定安目前还不能自如地行动,他在附近随手捡了根长短正好的树枝做拐杖,跟林惊昭一起上山。
“在天界的时候,听华弛说你伤了梁国皇宫的人,还差点杀死师风缘和夏无许?”
“怎么,你要兴师问罪吗?
“没有,我就是想问,你做了这些事,还能顺利地回应天门吗?”萧定安不让林惊昭扶,她就走在他旁边,“如果那时候你闹出那么大点动静,李寻真肯定也在场吧。”
“能回去的…”
风啸而过,几点火把亮出的光闪烁在林间。应天门负责在值夜的弟子们听见脚步声都拔剑戒备起来,当火把凑在一起照亮了来者的面容时,有个弟子率先辨认出来:“萧掌门?那位…那位不是……”
不是几天前副掌门让他们找的那位红衣美人吗?现在那幅画像都还在应天门广为流传呢。
萧定安道:“去把副掌门叫来。”
“是!”领头弟子接下活,又吩咐其余几人,“你们负责将萧掌门和这位姑娘带到门内。”
萧定安在梁国闹出了那档子事,这些小弟子们还能对他言听计从是林惊昭完全没想到的。难道不早应该退避三舍,或者“大义灭亲”了吗?
事实上应天门的这些弟子早就习惯了萧定安时不时发疯,而且他们只听说他是大闹了梁国皇宫,然后把另外两大仙门的掌门人揍了个半死,其余的细节都不大了解——不过是差点死了两个不对付的门派的掌门而已,这些年他们打压奉道门和衡阳门打压得还少了不成?
更何况这些年萧定安发疯归发疯,可他也没伤害过自家弟子,也不怎么现身。他的疯都发在了对家头上,还成功带着应天门崛起,何尝不是一种好事呢?
林惊昭不知道这些弟子的脑回路,可他们怎么想的不要紧,要紧的是李寻真。
得到消息的李寻真匆匆赶来,她见到林惊昭在的时候虽有惊讶,但也只是一瞬而过。
“师兄,梁国的那些人我都安排好了,他们并无大碍,齐湛也马上准备登基了。”李寻真禀告道,“只不过师风缘和夏无许两人伤得实在重了些。”
梁国那出李寻真知道萧定安是在做戏。因为萧定安在密室中面对着灭道的时候,双手负在背后悄悄与她比划了手语。李寻真很快就明白,并迅速配合起来。
萧定安颔首道:“你带林姑娘去朝阳塔,我暂时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缓步走向自己的房中,留下林惊昭跟李寻真两人在原地。
“林姑娘…”李寻真叹气,“走吧。”
林惊昭记得朝阳塔的位置,毕竟许多印象深刻的片段都是在此地发生的。它作为数万年前由自己所造出的神器,屹立在此地风吹日晒,见证了不少故事。
这一回她踏进朝阳塔的范围时,那灼骨的疼痛再也没有燃起。
李寻真为她打开了朝阳塔的大门,里面灰蒙蒙的,证实它已然上了岁数这件事实。林惊昭跨越门槛的那刻,额头的那朵金莲有感应地亮了。
随着门缝越来越小,李寻真的身影就快要被大门吞没,仅剩下最后一丝缝隙时,她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林姑娘,师兄他是不是快…快要……”
她都看见了,虽然萧定安刻意拉高衣领,但那些纹路都爬到他的脸上,遮掩不住的。那些弟子不懂事,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她看得出来。
片刻后,李寻真将大门关上。
林惊昭深深吐了一口气。方才不是她故意不回答,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定安快要被夺舍是事实,但她绝不会让他丧命。
这算什么呢?和天道的抗争吧。
她盘腿坐在塔内正中间,按照曾在九霄云宫藏书阁中看到的方法调动体内的气息运转起功法来。林惊昭开始的那刻,石壁上的灰尘剥落下来,符文也逐渐亮起,整个朝阳塔内部都焕然一新。
体内的力量充沛起来,所有的疲乏都被一扫而空,林惊昭很快就进入了心流的状态。即便塔外的雷一道又一道,也不能影响她分毫。
“今夜怎么突然下起暴雨了?”在亭中躲雨的值夜弟子可怜兮兮地搓着手臂,“明明白天天气那么好。”
“唉,这个天气轮到我们值夜也是倒霉。”
话落,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将乌云照亮一瞬。
“诶,你看。”一人指着天道,“那些雷好像都是往朝阳塔的方向劈去的。”
“哇——好像还真是。”他拱了拱伙伴,“诶,你今日看到萧掌门没有?”
“看到了,怎么了?”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萧掌门脸上的那些东西吗?”他的眼珠提溜一转,确认这儿只有他们两人后说道,“咱们掌门,是不是快要…”
“轰隆——”
“啊?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听说那朝阳塔就是神女留下来的神器,如今神器异动,肯定就是因为此事!”他又望向朝阳塔,“诺,你看……”
弟子顺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朝阳塔,只见滚滚暗夜里,天雷纷纷聚集在塔尖,从远处看去,整片黑色中只有这一座塔在发光。
“这肯定是天道要来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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