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雅也执拗地不肯移开目光，裴延不在，她眼里的嫉妒与愤怒毫不掩饰，她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得出自己此刻的表情。
可吴清雅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恶意。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见到她这副模样，顾谙眯了眯眼，瞧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你这眼神不对啊。”
吴清雅没懂她的意思，眼里恶意更甚。
顾谙挑了下眉，看了眼安稳坐在轮椅上的吴清雅，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吴母，唇边的笑意更浓。她惋惜地看了看她的脚，关切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既然对方是关心，从小的家教使吴清雅做不出无视的举动，硬邦邦地回答了个“没事”。
顾谙又问，“是伤的左脚吧？右脚有事吗？能站起来吗？”
吴清雅摸不透她问这些做什么，疑惑地看着她，反倒是吴母热情得很：“右脚没事的，就左脚可严重了，现在好些了，之前都肿得跟馒头似的，可把我和她爸吓坏了。”
顾谙认真听着吴母的抱怨，然后缓步走近吴清雅，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怜悯，嘴里有着不甚诚意地附和：“哦，这样啊。”
吴清雅被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激得气血上涌，她双手撑着轮椅站起身来。
她的身高有一米七，比顾谙还高出五公分。一站起来，她就学着顾谙刚刚看她的眼神，也许是改变了视角的缘故，她莫名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一些，冷冷说着“谢谢关心。”
却不料顾谙冲着她粲然一笑，然后在吴家母女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突然用左肩膀撞了一下单脚站立的吴清雅。她撞得并不用力，吴清雅只是重心不稳地来回摇摆着。
吴母以为女儿要摔倒，赶忙扶着她，让她整个人靠在了自己怀里。
刚刚顾谙的动作吴母瞧得分明，眉头一皱刚要发作，却没料到顾谙还有动作，她用脚轻轻一扫，勾开了吴清雅的右脚。这回，吴清雅是真的摔倒了，就连吴母也被她带着一并坐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再加上有吴母扶着，吴清雅并没有任何事。相比之下，心中的震动比身体上的要剧烈得多。
她的双眼先是露出惊慌，紧接着被愤怒的火焰所填满，怒吼道：“你干什么！”
顾谙缓缓蹲下，凑近了这双眼睛，吴清雅此刻怒火中烧，自是不避不让。
这模样惹得顾谙又笑了，“我刚刚说你这眼神不对，没听到吗？”
这一次，顾谙没有给吴清雅任何思考的机会。她用手肘轻压吴清雅的身子，使其更低，然后双手悬空在她的上方，垂眸凝视着她，“这姿势，熟悉吗？”
轻轻一句话，瞬间堵住了吴清雅即将爆发的怒吼。
吴清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忽青忽白，眼神闪烁不定。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避开了顾谙的目光。
顾谙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浓，“这眼神就对了。”
“我这人通常不喜欢携恩图报，但是对你，我可能得破个例了。”
“吴清雅，你给我记住了，不管你是怎么受伤的，但是我救了你，两回。”她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击打在吴清雅的心上。
“第一回，我明明把你安全拉出来裴延家，可一转头你就不见了身影，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在裴家的院子里了，”顾谙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吴母，“这个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去做过多的揣测，但是我觉得这个信息，我应该要反馈到您这里。”
顾谙见吴母轻轻点了下头，又转向了吴清雅，“而第二回，是我用我的手，帮你挡住了那些热水。哦，就现在这个姿势。”
“还记得吗？”
她语气轻轻，可吴清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睫毛也不安地眨动着。
顾谙的嘴角扯出一个不带笑意的弧度，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吴清雅母女，“对不住啊，刚刚是我失礼了，需要我拉你们起来吗？”
她伸出的是左手，纱布包裹着的手掌，经过了一个晚上，可见纱布上有黄色和红色的液体渗透出来。
在吴清雅的角度，还能从纱布卷起的边缘，隐约窥见内里的红肿。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缩，避开了顾谙的手。
顾谙见状，也不强求，施施然收回手，“你从小弹钢琴，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
“所以，这不能只算是小恩小惠？”
“不过呢，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只要别摆脸色给我看，对我客气点就行，能做到吗？”
她并没有等待吴清雅的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复认可了刚刚吴母的提议，便优雅从容地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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