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110的目镜明灭三下。
林争渡发动万类,再次与它实现了连接,但在读取记忆前,Q-110向她传达了一个要求——叫它厄苏拉。
【我叫厄苏拉,叫我厄苏拉。】
作为厄苏拉的记忆体,也被取了相同的名字吗?林争渡答应了。
随后它再说:【在蚁群基地中,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放眼整个星联,其实……】
林争渡心念道:【我也是最适合的人选。】
厄苏拉:【……】
林争渡:【做交换吧,我读取你储存的记忆,你想要什么?】
“父亲”,即前星联战机驾驶员许齐,脑子不够用——林争渡不是骂他,只是陈述事实,他脑子开发不够,而林争渡可以,所以许齐在近乎于死亡的状态下,能读取的记忆就更少了。
况且他有九年都关在容器里,对外界的了解不充足,因此在有限时间内告知林争渡相关信息时,会做出不恰当的筛选,所以林争渡需要亲自读取。
厄苏拉:【我要前置录影,你们给我多长时间,我按比例向你开放权限。】
果然,它最在意的就是前置录影。
林争渡:【可以。】
林争渡:【你对录影很在意,我很好奇,能告诉我原因么?】
厄苏拉:【我的系统内储存的记忆是属于那个厄苏拉的,前置录影里的内容,才是属于我的、我真正经历的。】
和林争渡想的差不多,但是由它承认时,林争渡心口一突。
它开始区分属于自己和属于使用者的东西,许齐口中“算不上完整的生命”也就变得更加微妙。
林争渡不禁想到了另一个智能体——邱宅的小提,它是目前林争渡接触的智能中最人性化的一个,考虑周到、善解人意,但是它展现出的功能性和从属性质非常鲜明。
林争渡:【成交。】
厄苏拉:【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向你开放一段权限。】
话音未落,一段记忆流入林争渡的脑海中——
实验室。很熟悉的布置。
林争渡读取记忆,就类似于寄生在了记忆者的身上,在她从臂弯中擡起头时,余光向下瞥到了胸前的名牌。
厄苏拉·法默,初级研究员。
侧后方的走廊内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有谁在经过这个房间的时候,吼了一嗓子——“法默!”
“我在!”
厄苏拉腾地站起身,抢步上至门口,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显示屏,上面显示着时间——801年6月28日。
800年,沈秋念带着黑吞,自战役凯旋,不日即送入零号实验室。
厄苏拉冲出门,跟在走廊上奔跑的女人后面,急声说:“老师——”
“17号与Q-1完成了连接,但出现了精神崩溃,”前面的女人没有回头,衣袍在疾奔中,翻卷如浪,她以理智、冷峻的口吻说,“准备好增强试剂。”
“好!”厄苏拉很快与她分开,拐入另一个房内,从冷藏机里取出试剂放入防摔盒里,虽然手微微发颤,但动作迅速不出差错,一分钟内她就重新追上了老师,跟着老师进入某个禁闭室内。
“啊——!”
刚一跨进门内,男人爆发出凄厉的叫声,一拳砸在了观察窗。
厄苏拉一吓,刹住步子,老师已然刷开了内部的防护门,站在门口,回头朝她冷冷一瞥,也因此露出了名牌:白桦,高级研究员。
人如其名,她的姿影犹如白桦般挺拔,茂密银发就像是冬雪中白桦林。
厄苏拉再次跟上,不由得紧张起来。
老师从她手里夺过盒子,独自进入内部,很快就制服了崩溃的男人,将试剂扎入他的脖颈,十分钟后,男人完全平复下来,顶着猩红的双眼,被老师提上椅子坐着。
再然后,老师坐在男人对面,说:“撑得住吗?”
“撑……还能撑得住。”男人无意识地吞咽几下,闭上眼睛。
“好。”得到男人的答复,老师也就继续了下一步,她站起身,扯下男人脖颈上的衣料,露出一个不属于人体的冰冷的接口,然后把芯片插了进去。
厄苏拉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
果然,下一秒,男人再次尖叫起来,这一次的嚎叫连绵不绝,持续了许久,厄苏拉犹如冰冻般站在门外,双目微微失神。
直到那些嚎叫慢慢变成啜泣、呻吟,嘭的一声,老师关上门、走过来,手里捏着芯片递给了厄苏拉。
“读取成功,”老师说,“保存照旧。”
在进入零号实验室后,厄苏拉做了五年的初级研究员,成日里跟着老师白桦。
白桦负责的并不是机甲工程这一块,她的主要领域是研究新型机甲与驾驶员之间的连接。
还有潜匿在其中的乞赛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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