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觉
意外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朦胧的看不清前路究竟在哪里的梦境里, 季青临漫无边际地游走在寂寥无声的迷雾中。
四周雾蒙蒙一片，双脚似乎踩在了实处，又似乎根本没有实处, 值得庆幸的是，天空应该就在他的头顶，只不过好像是在下雨。
季青临的衣裳湿透了，垂在胸膛和后背的发丝止不住地向下滴水, 他很冷, 哪里都冷，他看不见，哪里都看不见。
“季青临。”
幸好，还听得见。
“你是……谁……？”
季青临循着声音源头尽力地望去，模糊的几个光点，同方才一样, 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或许”
来人的声音很陌生, 未曾听过, 大概也不曾见过。
“你听说过, 九辞门。”
“九辞门？”
季青临转回头，重新将目光落向仍然看不清的正前方。
下一刻，略显苍白的唇齿间薄凉地吐出四个字：
“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
来人明显冷哼了一下, 随后, 沉闷的脚步声渐渐离得近了。
“这世上最不配说这几个字的就是你啊，季青临。”
漆黑的世界里，季青临的前胸被人猛踹了一脚, 没有任何防备地, 季青临不受控地向后跌去。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废物一个，可怜至极！”
使用不了一丝灵力, 浑身疲惫得厉害，季青临费力地从不知哪个泥泞中勉强爬起，却又冷不防地被人从背后踹倒。
“还敢起来？”
季青临的右手被一双长靴压在地上狠狠地碾来碾去。
“一条哈巴狗而已，天生就该跪在地上摇尾乞怜，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仅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非得肖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既然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别怪我打断你的脊梁踩碎你的骨头，让你活得连狗都不如！”
“停……停下。”
青筋毕露的左手从雨水中缓慢伸出，迅速而准确地钳住了来人的小腿。
“反抗？”
不屑的嘲弄声回荡在不知道有没有尽头的空间里。
“你拿什么反抗？”
话音方落，季青临感觉自己的身体飘在了空中，下一刻，“砰”的一声，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四肢，胸腹，脖颈，哪哪儿都疼得厉害。
“为……为什么？”
季青临伏在地上艰涩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孟通海不是说过……九辞门不歧视……凡人，哪怕天资一般的普通人……也可以……受到尊重，获得……公平吗？”
“尊重？公平？”
来人像是听笑话般狂妄地冷笑道：“季青临，你难道真的觉得这世间有公平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口腔灌入了雨水，季青临忍着咳嗽费劲地望向漆黑一片的四周。
“天道划分四界，人仙妖鬼，看似合理又公平，实则最不合理，也最不公平。”
藏着不满与愤懑的声音在季青临耳畔接连地响起：
“仙，不谓也好，不辞不让也罢，权利广法力强，崇敬者甚多艳羡者甚繁；妖与鬼，虽各有辛劳却体质好修炼快；反观人类，寿命短灵力弱，刀枪剑戟天灾人祸，随便拿出一条都够凡人在忘川河边走上一遭。”
“所以你说，这公平吗？”
急切的逼问带着强大的威压，季青临的鬓发深深陷在雨水里，双手双腿皆动弹不得。
“规矩是……天定的，万事万物都有它……必然的法则，违背……不得。”
“违背不得？”
“凭什么违背不得？！”
季青临的咽喉被来人隔空掐住，几近窒息的濒死感迫使他脖颈的血管发青发紫。
“季青临，你现在的模样真的很可怜。”
充满了恶意的嘲笑却并未让季青临的面色改变分毫，很快，钳制在脖颈的压力迅速消退，季青临被转瞬而来的推力甩开了数十米远。
“啧，真晦气。”
来人碾磨指尖的摩擦声极其明显，就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显得格外不耐烦。
“你到底……想怎样？”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想怎样？”
来人笑得轻蔑：
“当然是t，想要你死啊。”
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在雨水的滴落间缓满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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