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十)
神明烛龙, 开眼为昼、闭眼为夜,乃是上古掌控时间之神。
天上烟火燃放,地上人声鼎沸, 祭典已经达到了最高峰,只等神明烛龙祈福完毕, 他们就可以开始为来年的风调雨顺庆祝。
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在高塔上的少女身上。
余清欢却偏偏在这时候慢了下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 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不仅是词不对,更重要的是, 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就在她说出“明月”二字的时候,腹部往下的丹田之处,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流失。
“神明大人,怎么了,快往下说啊。”站在一旁的祭司见她沉默, 也急了, 催促道,“您再不说,子时就快要过去了。”
她咬咬唇,依旧没开口, 只是看向坐在一旁的萧淮。
城主与其夫人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 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那边, 可余清欢却从萧淮攥紧的拳头看出, 他现在非常焦急。
急什么?是因为她不接着往下念了么?
她清清嗓子, 正欲速战速决结束掉这场莫名其妙的祭典,就听到一声t巨大的轰鸣声。
祭坛上的爆炸卷起层层热浪, 强大的余波将她从高塔处震下,下一瞬,她便失去了意识。
“啊!”
余清欢猛地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用力捏捏自己的手脚。
窗外的阳光依旧刺眼,她擡手挡住眼睛。
没有烧伤,甚至没有一点痕迹,她身上穿着的是舒服的中衣,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
她赤着脚跳下床左右查看,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城主夫妇为她准备的客房中,梳妆台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她初来云中城时穿的青绿色襦裙,还有一套是昨日祭典中侍女们为她准备的礼服。
她还未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神明大人,您醒来了。”长着雀斑的小姑娘端着早膳走进来,“还请您在房间里好好歇息,为今夜的祭祀大典好好养精蓄锐。”
“祭典?”余清欢从恍恍惚惚中反应过来,“你是说,今晚才是祭典?”
“对啊。”侍女用力点头,“您忘记了,您不是今天早上才来的云中城么?”
她用力晃晃脑袋,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师兄说过的,云中城没有时间概念,所有人都在重复同一天——祭祀大典的这天。
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当时还剩几句话没有念完,然后看了萧淮一眼,再然后祭坛就爆炸了。她从高塔上掉下去,好巧不巧地还是脸着地,恰好那时丑时的钟声响起......
于是时间循环开启,一切又回到起点。
还好还好,他们的起点不是冰冷的牢狱,而是柔软舒适的床上,虽然也不知道这座城是怎么判定的,但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神明大人,您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头发?”
余清欢胡思乱想间,已经有数个侍女端着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走进,恭恭敬敬地端到她面前任君挑选。
“无所谓了,你们随便弄弄就行。”她懒洋洋往椅子上一靠,随手拈起桌上的一块桂花糕,刚想往嘴里放又放下,看向周围人,“对了,我使者呢?”
一觉醒来就没看到凌奚了,她还想问问他对昨天的那场爆炸有什么头绪呢。
她本以为会收到类似于使者大人又出去溜达啦之类的回答,可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充满疑惑:“尊上,您是不是记错了。”
“您哪有使者啊。”
“怎么会没有!”余清欢一下子站直,在空中比比划划,“就那个啊,整天穿黑袍的,戴个黑色面具,个子大概比我高一个头还多的,你们有印象没有?”
几个侍女左右对视一眼,又嘀嘀咕咕地小声交流一番,最终还是摇头否认。
“没有,我们从未见过您所说的那名男子。”
“啧。”余清欢泄气坐下,“怎么回事呢?”这人又不是大冰块,还能原地蒸发不成?
有个侍女见状,大着胆子上前提建议:“大人,您若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奴婢们可以尽力为您寻来。”
她们一个两个一脸情真意切,好像只要她一点头,他们就会连夜绑个人往她被窝里塞一样。
余清欢脸一红,忙用力挥手:“去去去!谁喜欢这种了!”
这么一挥手,她也看到了之前藏在袖子里的一张小字条,上方是凌奚的字迹。
大意就是让她别担心,他没事云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她按下心中的疑虑,决定还是先顺着侍女们来:“对了,你接着说,我待会儿还要去做什么来着?”
正在替她梳头的侍女动作一顿,认真道:“您待会儿还得去见月夫人。”
“月夫人是吧。”她摸摸下巴,心说还真是循环,这步骤和昨天一样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凌奚不见了。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