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记事录(二)
凉风习习吹过, 余清欢脱了鞋袜将双足浸润在水池子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白生生的脚在水中轻轻一荡,捣碎了池面上的月牙。
凌奚也坐过去,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安适。
好像自从他们进入邰华宗以后, 一直都在为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碌,已然许久没有这般坐在一起吹风。
他的目光在触到水中那一抹月白, 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我听他们说, 你下午一直在找我。”
“我确实是有事情想要问你。”她摘下一片草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语气轻松又悠闲, “但是一直找不到人,所以就只能等到晚上咯。”
“问什么?”
“这个嘛。”少女昂起头, 极肆意地t笑了一下。“我觉得你有事情在瞒着我,而且不是什么小事情。”
她今日心情极好,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 卷曲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摇晃。
凌奚有些心虚地抠抠手指头:“我, 我哪有瞒着你。”
余清欢眯起眼。
他干脆转到一边假装对天吹口哨。
见人如此,她也不打算再和他东拉西扯,直接叉腰站起来盯着他:“师兄,其实我不是烛龙对吧。”
凌奚有些惊愕地转过脸来。
看他的表情, 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是我和烛龙的关系颇深, 我怀疑, 我估计是他身边的什么重要角色, 而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 对不对。”
少女弯下腰与他对视,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师兄, 我说的对是不对?”
她毛茸茸的发尾在他脸上轻轻一漾,带来阵阵香风。
凌奚垂下头,依旧选择沉默。
余清欢轻啧一声,直起身。
她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能从这家伙的嘴里撬出什么,只象征性地威胁了一下:“喂,你到底说不说,你若是不说我可就走了。”
哪知对方当了真,慌慌张张地也跟着站起来:“不是不能说啊,但是我也不知道。小清欢,我和你一样,都只记得在北鹤峰的事情。”
余清欢挑起眉,想说他撒谎,他在山洞里和萧淮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这家伙分明就是有事隐瞒。可视线在他侧脸上扫过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的红玉耳环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
腰上的荷包空了一个位置,也不知道凌奚是什么时候拿去的。
她盯着那两枚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耳坠,无端想起萧淮说的禁制。
那个时候的师兄,好像和现在确实有些不一样。
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可就是让人觉得有所不同。
凌奚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说辞,恍惚间觉得有人在碰自己的耳朵。
若是寻常他早就一剑打过去,可对方是余清欢,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戳来戳去,用不解而又迷茫的眼神看她:“怎么了?”
“是不是只有这个东西解开,你才能想起之前的事情。”
她擡手就要摘,凌奚大惊失色刚打算阻止,就见余清欢在触及耳坠还有半寸不到的距离停了下来。
“还是不摘了。”她晃晃脑袋,又将脚重新浸润到水里,低头玩水。
就在方才快要碰到耳坠的时候,她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先前在噩梦中出现的画面。
漫天的火光,狞笑的男人,以及那一剑从她身前穿过的剑。
本能告诉她不要再去追究此事,时机尚未到来,贸然去触碰只会让自己受重伤。
而且看师兄的表情不像作伪,他可能和自己一样,被什么东西封住了记忆。由他们两个人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只能等师尊云游回来再议。
况且她还有另一件事想和师兄说。
“师兄,那个。”她吞吞吐吐地开口,“你方才也听到了吧,孟伦是我表弟。”
师兄和她都是师尊捡回来的孤儿,明明两个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她却领先一步先找到了家人,而且还是九州三大世家之一的孟家。
泼天富贵砸到头顶的时候,她首先害怕亲近的人会不会因此感到不悦。
人就是这样的,只能共苦不能同甘,苦的时候俩人可以一起吃野菜啃窝窝头,可若是有其中一人突然发达,那便是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
余清欢深知这个道理,可她也清楚,自己也不能一直憋着不说。
“师尊和他们见过了,应该就是师尊告诉他们我在仙盟的。姨父姨母很喜欢我,都希望我回去。”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是清风谷掌门之女的事情也一起说给师兄,就见凌奚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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