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怎么了?”
“无妨。”她替余清欢拉拉睡歪的发髻,转身在床上坐下,拍拍身边示意余清欢也跟着坐过来,“不过是杜榆问我知不知道凌师弟去哪儿了,顺便问我有没有兴趣去铸剑谷做客。”
.....顺便?
余清欢眼皮直跳,心想明明前面的那个才是顺便吧。
秦如月看向她:“凌师弟一晚上没回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她用力回答,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爱死去哪去哪!”
这木头就是个死心眼,若是他们约见的地点不山顶而是桥底,他就算抱柱而死她也不会感到意外。等不到就会一直等,这会儿估计还在山顶上蹲着,拼命问她为何还未到呢。
左右她镜珠都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他爱怎么问就怎么问,与她何干。
秦如月见她如此反应,欲言又止。
“清欢,你还记得你之前在云中城和我说的话么?你说,若真想永远放下一个人,就要下定决心。”她从缓缓乾坤袋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道,“这便是我的决心。”
那是一根断掉的竹笛。
竹笛从中间拦腰横断,切面齐齐整整,可见下刀者的决心之真切。
“这是我及笄那年师尊送我的贺礼,是他亲手所致。”她勾起嘴角,笑中带着无限怀念,“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吹笛子,是那时候师尊将它送给我后同我说我吹笛子的样子很好看,我才开始修习音道。”
竹笛看起来很是崭新,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护和用心。
秦如月在上方轻轻一点,方才还好好的竹笛便化为了灰烬,她擡起头看向呆在原地的余清欢,语重心长道:
“清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余清欢轻咬下唇。
“我向孟师弟了解到,你其实是孟夫人失散多年的侄女,且孟家也有意让你回去,对不对?”她站起来示意余清欢看向窗外越来越亮的天,对着天际上那朵云遥遥一指,“你若是要走就趁现在,我会给你藏匿行踪的法器,以凌师弟的修为绝对找不到你。”
她轻轻擦去余清欢眼角未干的泪,有些无奈:“但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她方才体会过这种刻骨透心的痛,并不想让余清欢也体会。师妹年纪小并不懂得男t女之事,若真就这么离去,她也怕她会后悔。
孟家远在万里之外的宁天州,一个修士与凡人三七开的世外桃源。
它建于天空之中,若没有大型飞行法器根本无法飞上去。普通人想上去只能坐仙盟的飞舟,但飞舟一年只有一趟,错过便是错过了。
就算是御剑飞行,那也得是炼虚以上的修士才能飞到那万里高空之上,否则在半路便会因灵力耗竭而死。
“我知道,这些孟伦都告诉过我了。”余清欢将小葫芦系回腰间便往外走,从头上取了跟什么东西放回桌面上,这才离去。
“清欢,这是?”
“一些脏东西罢了,还请大师姐帮我烧掉。”
秦如月收回目光,看向桌面。
是昨天那根发簪......被人用粗糙的法术强行拼凑在了一起,看起来简陋得有些可笑。
她先前并没有注意到,这发簪上方并不只有桃花,其中背面还镶嵌着一朵花苞,不过它合拢得紧紧的,丝毫未有绽放的迹象。
秦如月在小花上轻轻一点,花苞瞬间绽放,发出淡紫色的光,香气瞬间席卷了整间屋子。
“原来是绝情花。”她垂眸把玩那根簪子,低声自言自语,“唯有真正心灰意冷之人才能使它绽放。”
但她看余清欢戴了这么久,却从未见它绽放过。
哪怕是昨夜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痛骂混账的时候也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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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来来来,这边坐这边坐,咱们自家人不需要太客气。”孟夫人笑呵呵地将她拉过去坐在旁边,拍拍,“想吃什么啊,我让厨子给你上。”
“不,不用了姨母。”
“怎么不用。”孟夫人一拍大腿,马上冲儿子叫道,“是不是你小子惹你姐不高兴了?!”
“娘我冤枉啊,我真没有。”
余清欢坐在对面看他们一家三口拌嘴,有些茫然。
从她和秦如月告别再到她踏上飞向宁天州的飞舟时,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
她就像做梦一样买了船票,恍恍惚惚地跟着侍者来到孟家夫妇专属包间,然后被他们拉着一顿嘘寒问暖,又被塞了许多她从前想都不敢的糕点。
师兄一直没有出现。
飞舟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强烈的失重感瞬间传来,余清欢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感觉自己的肠胃也跟着颠簸了一下。
她本以为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随着飞舟的升高,眩晕感竟越发强烈。
“清欢是不是没坐过飞舟?”孟夫人匆匆走过来给她顺气,“姨母让人给你上一杯果汁润润喉咙如何?”
“不,不必了。”她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吃什么都想吐。
飞舟上下摇晃一下,于是乎余清欢趴在墙上又是一顿强烈的干呕。
再擡起头时她看向姨母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钦佩。
他们平日里都是乘坐这种法器出行的吗?太强了,不愧是大户人家。
“清欢若是觉得屋内憋闷的话可以出去走走。”一旁的孟老爷见此忍不住开口道,“从这边直走出去有个长廊,那边四面无墙,你可以去那里吹吹风兴许就不晕了。”
说罢也像他夫人一样习惯性地往儿子背上一推:“去,给你姐带路。”
正在忙着啃煎饼的孟伦直接被噎住,开始猛烈咳嗽。
余清欢同情地看了表弟一眼,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飞舟共三层,孟家自己就包下了第三层,除却他们一家之外就只有一些随时待命的侍者,余清欢并不觉得自己在船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唯一让她为难的就是身体的不适。
她知道这种行为在人间叫做晕船,这玩意因人而异,有些人严重有些人则不会有任何感觉。她软绵绵地趴在石栏边上,突然后悔上船之前没有准备充分的药品。
还好视野足够宽旷,凉风吹过,总归让她觉得稍微舒服了些。
余清欢又在那里站了会儿吹风,正准备回去之时突然看到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云层中穿梭,且隐约其身上闪着红光。
她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张大嘴:
“那是烛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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