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天下
既有沈韫珠替他从中斡旋劝降, 裴淮便只稳坐中军营帐,时而亲自临阵调度,以策应战事。
大周帝后配合默契无间, 竭力避免战乱之祸波及妇孺,刀剑只用来镇压负隅顽抗之人。而对于手无寸铁的南梁百姓, 裴淮更是承诺会将他们当做大周子民一般看待。
短短半年时间,大周军队长驱直入, 势如破竹。将至十月里, 已陈兵于金陵城外。南梁危于累卵, 覆灭在即。
这日,天高云淡, 秋风萧瑟。
一驾青布马车缓缓停在军营外,车帘掀起, 沈韫珠拢着素纹披风走下,鹄白色衣角在秋风中微微拂动。
守门士卒手执长戟,立马上前驱赶道:
“这位夫人, 军营重地不得靠近, 还请速速离去。”
沈韫珠指尖挑开帷帽前的白纱,让士兵瞧清了她的面容,淡淡道:
“有劳通禀一声,本宫请见皇上。”
军中将士已认得皇后沈韫珠, 见状连忙跪地行礼, 朗声道: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恕罪, 小的眼拙, 未能认出娘娘凤驾。”
沈韫珠重新放下垂纱, 轻轻擡手道:“无妨,去通禀罢。”
士兵不敢怠慢, 立刻领命起身,飞奔入营禀报。
不消片刻,裴淮便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神色匆匆的将领。
沈韫珠刚要福身见礼,立马被裴淮快步上前扶住。
见沈韫珠孤身一人站在营门外,裴淮忙握住沈韫珠的手,不禁皱眉道:
“怎么来了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
“妾身来寻皇上,难道还要提前递帖子不成?”沈韫珠打趣道。
裴淮摇头失笑,牵着沈韫珠走去中军大帐,又不禁心疼地嘱咐道:
“外头风大,娘娘下回进来等便是。”
“皇上治军严明,妾身有几个脑袋胆敢擅闯军营?”
沈韫珠故作娇怯地挽住裴淮手臂,惹得裴淮轻笑出声。
进了营帐,裴淮屏退左右,揽着沈韫珠去榻边落座。忍不住同她亲近一番,低声诉着绵绵情意。
过了会儿,裴淮亲自为沈韫珠斟了杯茶水,和声细语地问道:
“珠珠可是有事寻朕?”
沈韫珠就着裴淮的手抿了几口热茶,又伸手环住男人的腰,俏生生地道:
“外公差人送信给妾身,说是家里人已在燕都安顿下来,多谢陛下派人护送。”
裴淮放下茶杯,回身将自己投怀送抱的小美人拢住,笑道:
“何须如此客气,珠珠的家人,自然也是朕的亲眷长辈。”
沈韫珠轻轻颔首,终于表明来意道:
“皇上,妾身有些想念玠儿了。”
“如今大局已定,妾身想先行返回燕都。”
沈韫珠埋在裴淮怀中,声音略带恳求地说道。
裴淮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心里寻思着金陵城破在即,沈韫珠虽面上不显,心中许是难免戚戚伤怀,早些送她回燕都也好。
裴淮终是怜这女子思子心切,也不忍教她亲眼目睹故国山河破碎。虽十分不舍沈韫珠离去,却还t是体贴地应承下来:
“好,朕会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回京,路上千万小心。”
“多谢皇上。”
沈韫珠乖顺地应下,低垂的眸子里却划过抹精光。
裴淮搂着沈韫珠温存,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些不安。
翌日清晨,裴淮竟是派出了数百名精兵,只为护送沈韫珠回燕都。
沈韫珠知道裴淮惦念她,心里自是甜蜜,只是想到自个儿要做的事,却又有些苦恼。
最后还是推拒无果,沈韫珠只能哭笑不得地接受了裴淮的安排。
-
巍峨的金陵城下,玄色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南梁守军们见状皆不寒而栗。
城楼上,副将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周军营帐,和那森然排列的刀枪剑戟,不禁问道:
“将军,宫中怎么还不将降书送来……”
副将声音颤抖,语气中满是绝望。
“万一那大周皇帝耐心告罄,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守城主将猛地将手中佩剑插入城砖缝隙,没有回答副将所问,咬牙切齿地道:
“命人再去宫中催!”
数月内,大周铁骑如同神兵天降,转瞬间便已杀至金陵城下。大周皇帝不仅用兵如神,更可怕的是手下兵将一路秋毫无犯,时至今日已占尽人心。
金陵城破已成定数,无非是只看裴淮想等到几时。
宫墙之内,人心惶惶,嫔妃宫人们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奔逃。
忽然,内侍尖利惊恐的喊叫声响彻皇宫:
“不好了!不好了!周军已经杀进来了!”
太极殿中,南梁皇帝萧宏颤抖着手,费力地搬动着龙案旁的一尊金鼎。
“让开!快让开!”
萧宏气急败坏地推搡着前来搀扶他的老太监,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惊惧:
那大周皇帝不是在等人开门献降吗?怎么突然等不急要打进来了?
老太监被推倒在地,只得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萧宏慌乱地打开密道入口。
密道里一片漆黑,阴冷的风从中吹来,迎面带来一股腐朽气息。
萧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再顾不得许多,一把抱起金银细软,便弯腰钻进了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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