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冷寂成普通的玉石状,仿佛一颗冷寂的心脏。
长楹起身。
把接下来的事交给卿念:“好了,我问完话了,你开始吧。”
让对方来破开梦魇,并停止他献祭众人,强行解开魔渊封印的计划。
长楹退至黑暗里,隐在角落中。
半晌,仿佛后知后觉一般,才从袖间找出一方素帕。
咳了几声,素帕上落了点血迹。
长楹:“看来,是入梦太久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又或者,连续几日都在筹谋这些事,日夜颠倒的没睡好觉。”
怀中的长笛有些安静。
器灵半晌才接话:“咱们魔,什么时候……这么脆皮了?”
倘若有一天大家溺入水中,那么它猜浮起来的两个东西。
一个是凡人谢拂的嘴皮子,一个就是她的嘴皮子了。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却如出一辙的嘴硬。
长楹翻了下眼。
懒散着笑了:“哦,那就是我心疼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情说爱呢,虽然自始至终只是假的。”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如果不投入半毫情意,她也骗不到对方。
“只是太激动,气血翻涌了而已,我已经没事了。”
气氛陷入长久的静默之中。
半晌,器灵顿了顿:“那你现在呢?再回去找凡人谢拂吗?”
找到对方的话,又能说些什么呢?
总归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梦魇快消散了。
她们即将出梦,所有的故事,都该停留在这里了。
长楹直视前方,语气平静:“不,当然是先解决眼前之事了。”
不远处,卿念错开身,显露身后的东西。
她揭开了布,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形状诡异渗人的灯。
以人躯为形,定期喂养邪祟或是魔气,吞噬他人来维持灯明。
“人烛灯。”
江绩雪以凡躯相祭,以邪术逆天改命,得到了永生。
而这盏灯便是他的力量来源。
只要毁了灯,便能一同摧毁梦境,确保入梦者安然无恙地出去。
黑氅青年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微微僵了僵:“竟然被你,找到了。”
长楹以为卿念会亲自动手。
没想到对方,却看向另一边的棠棣夫人:“你来吧。”
穿着端庄华服的棠棣夫人,自始至终很安静。
哪怕方才江绩雪的目光,一直落在长楹身上。
她踱步过来,华服层叠,步履如莲。
江绩雪开口:“棠棣,孤向来待你们几个不薄。”
他显然早就忘了凡人时期,斩杀过对方三族的事情。
连几位夫人的面容,都在回忆里模糊了很久,当面才缓缓忆起来。
棠棣夫人握着匕首,端庄着笑:“王上。”
“妾在这个梦魇中,困了好久了。”
“周而复始,一次次经历往事,也看到你把很多无辜的人拖进来,成为你的养料。”
“明明是你的心魔,为什么要让妾,也一遍遍经历呢?”
长楹微讶。
虽然第一天见到对方的时候,便觉得她隐约有古怪。
但只当对方是因爱生恨,或者争风吃醋,所以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是觉醒的npc。
江绩雪显然是,也没想到她早已觉醒,艳丽殷红的唇微动。
他试图变回之前游刃有余,什么都不慌的模样。
转头看向卿念,谈判道:“若是强行出梦,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入梦前,是你和我一起计划,陷害神界众人。”
卿念轻耸肩:“没关系,我是神鸟族的下一任神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受重罚的。”
器灵:“可恶,这些当神仙的富二代,就是投胎运好啊。”
长楹微微动了眉梢。
听得也有些仇富了。
江绩雪提醒得没错。
入梦前她为了抢到剩下的半截聚神镯,和神界不少人都打过一架。
神界应该默认她跟这两人,是一伙的。
更别说,她还在梦魇中,趁机谋害历劫的神尊。
罪加一等,怕是不会轻易被放过。
果然下一秒,黑氅青年也对着她,单眨了下眼:“还有你。”
死到临头还这样。
长楹动了动手里的弯刀:“别随随便便眨眼的,小心哪天就中风了。”
“我才不怕神界那帮人。”
显然他的谈判失败了。
她和卿念并不怎么怕神界的审判。
人烛灯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也许是吸食了太多无辜的生灵,仿佛地府的鬼火一般渗人,连带着整个密道都觉得幽冷。
棠棣夫人握着匕首,轻蹲下来。
她面容依旧端庄,噙着笑:“王上,别怕,妾会很轻的。”
手里的刀落在人烛灯上,剐下了一片血肉来。
江绩雪身形一抽。
大氅以下已变成白骨的躯体,有了阔别已久的痛觉,重新便回了短命、脆弱。
他最看不上的凡躯。
棠棣夫人弯唇。
带着平静又悲凉的疯感:“王上,妾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梦做完,再也不会重来。”
不断轮回、吸食他人的梦魇,终于即将殆尽。
而她也终会解脱。
卿念准备离开,瞥了眼长楹:“还不走?”
“放心吧,出不了什么篓子的,因爱生恨的女人向来最狠心,不会放过他的。”
按照棠棣夫人目前缓慢的动作,就这么用刀一片片剐,想要把整盏人烛灯剐完。
恐怕要好久。
而剐完灯,梦魇也会随着江绩雪的死,最终消散。
密道有些长,适应了里边的幽冷黑暗,反而不习惯外边,泠泠而下的皎洁月光。
长楹看到,黄衣帝姬朝着等她的人走过去。
等她的面首,自然是云谦,对方眨了眨多情的桃花眼。
卿念不知说了什么,他便变成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窝在了对方怀里。
卿念眼尾带点笑,显然心情很好。
器灵:“哦豁,云谦的原身竟然是九尾狐。”
长楹不由深深感慨,小白花吃得还挺好的啊。
如今江绩雪被推翻了王位,卿念身为帝姬自然成了唯一的继位人,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权力。
也许是得偿所愿,便是她不再对谢拂感兴趣的理由。
月色溶溶,风过林梢。
长楹才恍然,刚刚一不小心又想到了对方。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那个小侍卫,有没有及时联络到神宫的人,救回他的命呢?
应该会救回来的吧。
他毕竟是谢拂,是强大而心性坚定的神尊,应当没有什么劫能弄垮他。
器灵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出声:“那现在,解决了出梦的事,我们要回去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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