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想用这张脸隔绝情爱。
梅落时颇能理解地叹出一口气，拍拍千玄的肩，道：“好了，别吵了。还在外面呢，怪丢人的。”
千玄悻悻地收了声。
对面羽虹余怒未消，眼中却也闪着泪光。她吸吸鼻子，声线微抖道：“应看，我不要跟你和离，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没有族人能管得了我，我们重t新在一起好不好？”
千玄蓦然一哽。
他沉默良久，偏过头，艰涩道：“……不行。”
羽虹急道：“为——”
“我先前以为你是凡人的时候，有想过放弃未来百年的修行，与你共度余生。”
千玄哑着嗓子打岔，眼眶亦是泛红，“当时我想着，等边境稳定后，我就向阁主申请下山，与你白头偕老，就像世间平凡的夫妻一样，普普通通地生活。
“你变老，我就变换容貌，跟你一起变老。”
“你若走到寿命的尽头，我就去东海的月老树下，求一签你我生生世世的姻缘。”
“可我幻想了那么多那么多，也从来没想过你会是魔族的圣女。”千玄闭上眼，缓缓吸气，又战栗地呼出。
他冷静而又悲伤地说：“羽虹，我承认，我依然爱你，这百年来也未曾忘记过你，可正邪不两立，我们不能在一起。”
羽虹抖了抖，泪眼愈发朦胧。
不等她说些什么，旁侧的夙央却是不乐意了。
怎么就正邪不两立。
不就一个身份吗？搞得像什么天大的要命的事一样。
他一手搭上千玄肩膀，不满道：“千玄长老，你这话就——”
千玄忽地回头看他。
夙央瞬间止住话音。
……这老头干嘛突然变成年轻样子，吓他一跳。
千玄奇怪道：“明遥？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是那小混账夙央！”他霎时反应过来，转头看看羽虹，又看看夙央，“这春恒谷里怎么到处都是魔族？是不是你带她过来的？！”
夙央默不作声。
自认识起就老头子一个的人乍一回头霍然变成了俊美青年，纵使夙央再怎么行事乖张玩世不恭，此时也难免被震得失语片刻。
他默默从千玄肩上收回手，拽拽梅落时袖子，小声道：“师姐，你看他……”
梅落时虽然也有点感观微妙，但还是“嘶”一声，拍他一下，“别对别人指指点点的。”
夙央撇撇嘴，把话憋了回去，老实站在她身边。
这厢一时静默，看了许久热闹的恒干等人也总算往这边走过来。
领头的恒干一身黑白参半的宽袖锦衣，五官英挺冷肃，线条锋利分明，犹如刀削斧刻般，每一处都完美到极致。
他身量很高，在一众簇拥中显得鹤立鸡群，安静跟在他后方的亲妹妹恒黛更是仅到他胸口位置，看起来娇小而柔弱。
恒干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走到梅落时面前，略微颔首：“梅阁主。”
梅落时客气回礼：“恒谷主。”
“阁下这边情况好像很热闹，一会不见，居然又多了两位客人。”恒干嗓音自带三分冷淡，但也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给人一种宠辱不惊，无悲无喜的感觉。
梅落时组织了下语言，道：“我事先并不知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既然这二位都是寻我望梅阁的人而来，对于给春恒谷造成的损失和影响，我代他们说声抱歉，之后会派人送来赔偿，还望恒谷主见谅。”
恒干摆摆手：“不必，小打小闹罢了，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梅落时知道他不是爱拉扯纠缠的性子，见他这么说了，便也不再坚持，淡淡道了谢。
恒乾道：“他们两人既能通过春恒谷的机关，那我也没理由赶他们出去，这次的闹剧看在梅阁主的面上暂且算了，之后各位再有什么纠纷，请回到房间内自行解决。”
说罢，他便要转身折返。
可转到一半，又像想起什么险些忘掉的事似的，回首道：“对了，我听黛儿说，梅阁主此番前来是要求两枚乌金龙晶？”
梅落时点头：“是的，受一老友所托。他说他愿意为了这两枚龙晶付出任何东西。”
恒干微微一笑。
那笑带着点不屑，音调亦是轻蔑：“这乌金龙晶再珍贵，也不过是地里长出的石头而已，‘付出任何东西’这种说法未免太夸张。”
“有可能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这两块地里长出的石头算是为数不多的寄托了，值得他付出剩余的一切。”
梅落时存着些许怜悯，忍不住为周万程辩白几句。
恒干却不以为然，“无所谓，但我需要知道他要拿这石头做什么。”
“……做眼睛。”
“嗯？”
恒干一时没懂。
梅落时擡眸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做眼睛。”
“他要给他的爱人做一对眼睛。”
恒干静静地与她对视，刚想开口说话，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悠远的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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