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仰头望着夜空,秦珺怅然道:“许久没有同你一起看过星星了。”
李见月已记不起来上次是何时,想着今日之事,“多亏了蝉衣姐姐,我们才能有这样宁静安乐的时刻,秦珺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可是你若走了,我也会很难过的,我是大荣的公主,百姓忧患亦是我的责任,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秦珺眼神柔和,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小公主目光澄澈,乖巧地望着他,让他心里的愧疚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他猛地松开,拉开些距离,不敢看那双眼睛。
在她心里,他仍是那个白璧无瑕的君子,是她全心信赖的秦珺哥哥,以后还会是她的夫君,与她携手一生。
可他已经不配了。
秦珺失魂落魄的回了房,夜里烛光摇曳,回廊上的灯被吹灭了几盏,光线昏暗。
程蝉衣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还瞒着她?”
女子清冷的声线,在这暗夜中,令人不由生寒。
秦珺站定,“我……”
程蝉衣,“我不想听解释,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早晚会知道,你不敢说,那便我去,此事宜早不宜迟,免得她越陷越深。”
说完便要走。
秦珺拉住她。
“蝉衣,再给我点时间,”他恳求道,“我会亲自告诉她的。”
“你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婆婆妈妈,”程蝉衣皱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闭上了嘴,侧过身去,“你最好说到做到!”
宴席上的将士们喝到兴处,叫了乐人击鼓舞剑,激昂的音调传出府内。
洛沉靠在围墙外,听着里面那欢声笑语,猜想小公主这时候在干什么?
今日自己情绪过激吓到她了,她可有记恨?
想进去看看她,又怕她并不想见自己。
可一想到她都愿意为别的男人去死了,而且那个男人,不久后会成为她的夫君,他们共度患难,此刻不知如何的柔情蜜意,缠绵悱恻,他心里的酸意便如翻江倒海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她本该是他一个人的!
洛沉脚下一动,正欲翻过去。
身后有人打趣。
“没想到啊,叶郎君也有翻小娘子墙头的一日。”
他顺着看去,只见杨宗珉和萧翎睿一前一后走过来。
洛沉心里难言的情绪顷刻都消退了。
萧翎睿走到近前,瞅瞅刺史府,瞅瞅他,“怎么,你那小公主不要你了?”
洛沉懒得搭理他,精神都集中在肃容的杨宗珉身上。
二人目光相对,杨宗珉二话不说,突然出手。
萧翎睿一愣,师父何时变得这么不稳重了?
打斗的人影映照在巷子墙上,两人衣诀翻飞,猎猎作响,杨宗珉出招又快又狠,不留余地,洛沉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杨宗珉全然不顾自己,几次险些被他所伤,却毫不退让,不管不顾咄咄相逼。
萧翎睿都看不过去了,“师父,您悠着点,差不多就得了。”
打不过就打不过呗,怎么年纪大了,还这么要面子。
这句话他没敢说,只在心里腹诽。
杨宗珉确实是力不从心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方的每一个招式,他都盯在眼里,越是没有痕迹,他便越是肯定。
他停了手,收回剑,看着眼前的男人,幽幽长叹,“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
洛沉眼底波动,表情仍一成不变,“你认错人了。”
萧翎睿满脸惊讶,“师父,他是你的故人之子?”
“是,故人之子。”
杨宗珉喃喃重复了一句,忽然单膝跪下,“臣,虎贲中郎将杨宗珉,见过殿下。”
萧翎睿如被雷击,“殿,殿下?”
杨宗珉,“是,他就是我们一直找的大殿下,你姑母唯一的血脉。”
萧翎睿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怎么可能,他是大荣公主的内侍啊!
洛沉转身,不去看他们,语气冷淡,“我都说你认错人了!”
杨宗珉冷不丁执剑朝他攻去,洛沉心神不稳,本能的几个旋身,风火轮一般闪避开。
萧翎睿张大嘴,“你,你怎么会这招?”
这招是师父教给他和阿承玩的,小时候他俩时常比看谁转得圈多。
洛沉表情有一刹那的惊惶,很快冷静下来,“这有何稀奇。”
“你真是殿下?”
萧翎睿后知后觉,将一切都串了起来,难怪他在一线峡时处处留情,每每与他交手都只守不攻,还与公主作对,帮他们收粮,在陇州的战场上护着他们撤退。
萧翎睿眼眶发热,“殿下,你t不记得我们了吗?”
洛沉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否认都没有用了,索性不管他们了,打算脱身离开。
刚一动作,就被快一步的萧翎睿横身拦住。
“你跑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今日必须跟我们回去!”
洛沉板着脸,“我不认识你们。”
萧翎睿刚涌起的那点感伤瞬间全化为气愤,他不理解,他们的殿下宁愿做大荣皇室的走狗,都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你可知我们找了你多久,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那我们这么多年的茍且偷生为了什么?”
一拳砸过去,洛沉竟然未躲。
萧翎睿没想到,打完自己也懵了一下。
杨宗珉阻拦不及,眼神警告。
萧翎睿咬了咬牙,“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以后……你就只是我们大随的大皇子,走,跟我们回去。”
洛沉头偏向一侧,嘴角出血,伸舌头舔了下,一声冷笑,用力甩开他抓自己的手。
“大随都亡了多少年了,哪来的皇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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